第29章

“不是——”

抬头向不远处柜台里的营业员看了一眼, 随即拿着电话的孙世男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们好像都知道了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刘婳刚才说了，说如果在五天之内我不能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主动上门求着他们离婚。他们就把我不能让女人怀孕的事情写成大字报, 然后张贴在我们村子的每一处。”

“屁的不能让女人怀孕，这事我们只是怀疑, 我们确定了吗？而且从古至今, 只要是两口子不能有孩子, 大家说的就都是女人，有一个说男人的吗？”

一听到儿子这么说，电话一头的孙爸爸也生气了，也迅速的压着声音反驳起来。

“可这事确实就是我的问题啊，爸不瞒你说，其实自从你们开始怀疑我起, 我就偷偷去了一次医院。医院那边说了, 我确实弱那个什么精。我怀疑，就是我藏起来的那个单子，被英子看见了。所以今天她妈妈一关心一问孩子, 她就憋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妈。她妈一听就气炸了, 就有了想让英子跟我离婚的念头。爸，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跟英子离婚。我都这样了，如果离了她, 我还能再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吗？”

“好看顶个屁用, 关键还是生孩子。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个人去检查了。检查出不对, 你竟然不第一次时间告诉我们, 你还偷偷把检查报告带回家, 你简直糊涂了。现在人家都知道你弱精了，也知道你打他们闺女的事情了，他们还直接给了两瓶子把你大半夜的赶出来。你觉得都这样了，他们还会让英子再回到我们家吗？”

“那怎么办？英子可是我花费两百块加两百斤白面娶回来的！”

“你要是不服气，你现在就报警！”

“可他们说了，如果报警，他们就跟警察说我家暴打人的事情。而且他们家我岳父都去世了，他们家还能领到钱，那就说明他家后面确实有人。他家老小现在也在部队里，他们是有关系的。我怕我一报警，他们会私下找关系搞我。”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因为生气和愤怒，不管是这头的孙世男还是电话那一头的孙爸爸，都已经忘记了压低嗓音的事情，都下意识的扯开嗓门交谈着。

至于自己说的话会被别人听到的事情，因为孙爸爸来接电话的人家，其实勉强算自家的一个堂兄家，所以他最后也没有太顾虑。

至于孙世男这边，你出去打电话，你会在意供销社那种明显是外地人的供销社工人吗？

反正到了后来，孙世男就没有在意了。

跟自己父亲吵吵着讨论着，直到自己的脑袋突然的再次疼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才哭丧着脸，赶快让自己的父亲去找人来接自己了。

当然等打完电话后，他也不想出去了。

就掏出钱，买了这里的一条毛巾和一卷白纱布，然后自己坐在原来的那个小凳子上，慢吞吞的自己包扎起来了。

“我这里十一点就关门，你只能待到十一点正。”

从对方第一次说出刘婳的名字时，杜平其实就下意识的注意这边了。然后很快，他也认出了对方就是刘家二女儿嫁的那个木匠女婿。

他从高中毕业分到清水村的这个供销社后，之后十几年工作的地方就一直没有变过。

外地的这些女婿们，可能感觉他们是外地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也不会留意到他们。

而事实上，因为长期的待在这里。这里的谁家的女儿嫁到外地了，谁家的儿子要娶媳妇了。谁家要办喜事了或者出了丧事，他们其实都是最先知道的。

像刘婳家当时给女儿办婚礼时，大部分婚礼上用的东西都是在他们这里买的。刘婳当时乐呵呵的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过来，在他们后面的屋子里，试穿了好几件毛衣和外套。一家人在里面，嘻嘻哈哈的讨论穿什么好看的场景，他现在就依稀记的一些。

却没想到只几年的时间，对方就遭受了家暴。还因为生孩子的事情，被面前的人虐待。

认真的听着，想到前两天在刘家吃的那顿年夜饭。尽管距离他平时下班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但杜平已经站了起来。

“唉，你们供销社不是只要有客人就不能赶人吗？我刚刚才在你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让我再待一会怎么了？”

外面的天气到底有多冷，孙世男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他刚才打电话直接给了对方一块钱，买纱布和毛巾也完全的没有讲价，就是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

此刻见自己刚把头顶缠上，对方就出来赶人了，孙世男啪的一下就拍在面前的玻璃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