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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钞票真的会压死人,想想二三十万开个刀,张家舅舅就觉得自己这条老命真没那么值钱。

陈至谦听完了舅舅说的话,用高老板能听懂的粤语说:“刘老先生,我舅舅心善,你跟他说你现在身患重病,没儿子,他同情你,想要协调,你却拿出五十万给他,虽然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但是他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我舅舅一直强调讲道理,刘老先生,我们还需要从陈婉音开始讲起,讲道理吗?陈婉音为了跟你恩断义绝,情愿放弃她父亲给她的避风港,毅然回了内地,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你请了内地的领导逼着我父母来,我父母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也知道?你知道我的存在,想要收购艾莱电子,逼我认你,我是什么态度?你也知道。我现在再次跟你说一句,你在我祖母回内地救国之际,与人勾搭成奸,是为背信弃义,你第一个献工厂给日本人,是为毫无骨气,作为陈济苍的曾孙,陈婉音的孙子再次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认你。”

陈至谦跟舅舅用刘襄年也听得懂的崇明话说为什么不认他。

舅舅听见他第一个向日本人卖厂子,舅舅转头:“别人得癌是倒霉,你是活该。阿谦,我们走!”

高老板看着陈至谦和那个表叔离开,重复那天的话:“这孩子是强,可再强,也要肯叫你‘爷爷’。”

高老板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看护、助理,刘襄年今天是丢人丢到家了。

孙子不肯认,自己养大的外孙也跟自己玩心眼,刘襄年看着手上挂的点滴,他到底是在治疗什么?治疗了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意思?

刘襄年伸手拔掉手上的针头,不管手上冒出来的血珠,推开病房门就要往外走,助理追出来:“老板。”

刘襄年等电梯,手垂着,手背上是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长廊里也有他滴落的血迹,看见孙子和那个乡下佬往这里来,他看向电梯,却忍不住瞥向孙子,孙子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往前,没有给他一丝丝的眼神。

电梯门开了,刘襄年一下子却迈不开腿,他在为了一个丝毫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伤心绝望?

身后的助理连忙来劝:“老板,回去吧!还是身体要紧,这个时候您不能倒下。您倒下了,天禾怎么办?”

对啊!天禾怎么办?刘襄年转身回去,慢慢地往里走,孙子不要想了,外孙是个畜生。护士过来重新给他扎针,刘襄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思来想去,他睁开眼跟助理说:“给雪宜打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才拨通,电话那头是孙女软糯的声音,刘襄年从未在听见孙女的声音会这么激动,他说:“雪宜,我是爷爷。”

“爷爷,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还没起床吗?”

“嗯!”刘雪宜说,“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孙女好,刘襄年说,“还行,就是想你了,雪宜回家来,好不好?来爷爷身边,帮爷爷来天禾做事?”

刘雪宜听见这话吓得差点把话筒掉地上,这是她爷爷能说出来的话?她忙说:“爷爷,我还有两年才能大学毕业,这个时候回来,我只有中学毕业证,以后怎么嫁人?”

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刘襄年想到这里心思一下子淡了,陈婉音这么要强的姑娘,最终不是还落得那样的下场?把家业给雪宜,到最后还不是落在外姓人的手里。

他叹了口气:“也是,好好念书。”

电话挂断,刘雪宜连忙给冯学明打电话,冯学明刚刚开完会回办公室,办公桌上是一张报纸,一篇新闻,许妙儿和樊琪并肩而立:

“许妙儿入职长兴,耀华再收一员女将”

这篇新闻标题不吸引人,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冯学明看了几遍,他拿着报纸,接电话,听见电话那头刘雪宜说:“哥,今天爷爷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要我回来到他身边,进天禾做事。”

“你怎么回他的?”冯学明没想到外公居然会去给雪宜打电话,外公从来没想过要让女孩子接触家里的生意。

“我跟他说,我如果现在回去,就中学毕业,我怎么嫁人?他就不说话了。”

“嗯!他又去找陈至谦了,陈至谦怎么可能回来?我也不想回去,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冯学明说,“回来也有好处,他可能会把天禾交给你。”

不过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对天禾全盘掌控的能力也在下降,因为身体不好,过分依赖他的特别助理,他的这个助理……

冯学明深吸一口气:“天禾内部非常复杂,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才不会去,只要你和那个陈至谦应一声,我立马能被他抛一边。”刘雪宜停顿了一下,问,“哥,wo会不会来英国开设店铺?我想做你的代理。蔺毓彤就在欧洲这里开了办公室,帮她妈妈联络这里的厂商。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我是学艺术和设计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