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之在闻知以前经常会坐着的那个桌前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他坐着坐着,原本还什么都感受不到,直到慢慢的钝痛终于迟来的在左胸口蔓延开来。
痛得他不自觉弯下腰,呼吸困难。
贺屿之从来也没有想过,原来昨晚就是最后一面。
女孩儿圆溜溜的眼睛,白净且柔软的皮肤,梳理好的马尾辫,以及眼角那一片淡红色的胎记仿佛还在他眼前。
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贺屿之甚至记得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头顶上时,那种绒绒,热热的,踏实的手感。
原来闻知骗她说明天见,其实是再也不见。
如果他知道,哪怕只是知道她要回省里读书,他都一定不会让她走。更不会隔着两天,仍然傻傻的以为她真的只是需要时间,不去找她,更没有为自己辩驳。
如果贺屿之知道她要走,知道她受的创伤原来如此之深,而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文静、默默的忍受,过几天就会自然而然的忘却、复合。他一定会强迫她打开礼物,威胁她不准回去,哪怕用上一切手段。
她的确需要时间。
但不是原谅,而是需要时间逃离,连再见的机会都不给他说。
贺屿之坐在那里,外面左雪岚原本去了楼上,结果没有找到他,这下才终于找过来,在外面砰砰砰的敲着门。
但少年却仍然坐在那里,颓然的一动不动。
他几乎已经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
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漆黑寒冷的水底,无法呼救,也没力气挣扎。
只能任凭自己不断坠落下去。
直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顺着脸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