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冥没有让他平身,沉声问:“你想要得到什么?”
书盛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回答:“为陛下效命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奢求赏赐。”
萧青冥垂眼瞥他:“说实话。”
跪在地上的书盛心中一凛,下意识摸了摸昔年因反抗差点被打断的膝盖,彼时童顺有权有势,而自己无依无靠,可如今呢?
书盛心一横,抓着萧青冥的衣角,一股强烈的冲动脱口而出:“权势!奴婢不想再被人随意折辱欺凌了!”
话一出口,书盛又觉得后悔,怎么能对陛下说这种话?万一陛下觉得自己狼子野心,岂不是……
萧青冥倏尔笑了:“好,朕予你权势地位,你卖命与朕,也算等价交换。”
书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大喜过望:“奴婢多谢陛下恩典!”
萧青冥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从今晚后,朕许你不必自称奴婢,称‘我’即可。你不是奴仆,跟其他臣子一样,是朕的下属。”
书盛怔了怔,满口谢恩和奉承的话断在喉头,他深深俯首在地,额头触碰冰冷的大理石,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起来吧,别急着高兴,眼前还有更大的难关在等着呢。”
萧青冥率先迈开步伐,朝清和宫外一步步走去。
书盛擦把泪,急忙跟随在他身后。
※※※
此时此刻,清和宫宫门之外的台阶上,上百号人密密麻麻与宫中侍卫们对峙着。
侍卫和太监们已经退到紧闭的宫门口,已然退无可退,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举着刀的手臂都在发抖。
他们并不敢对大臣们动手,但若是叫这群人冲进清和宫,下场同样是个死。
在他们面前,聚集了许多朝廷大臣,其中光是三品以上的重臣就有上十个。
其中一拨人马以吏部、兵部尚书和武将为首,后方跟着亲兵,人数最多,几乎聚集了朝中所有的主战派。
启朝武将地位卑微,哪怕同为主战派,其他文官也不屑与武人站在一处,双方泾渭分明。
而另一侧的主和派只来了少数官员,以宗室勋贵和文官重臣为首,右丞相梅如海,户部、礼部尚书赫然在列。
这些文臣武将相互怒目而视,再加上童顺安排守住宫门的太监们,几拨人吵个不停,几乎要把天给掀翻。
吏部尚书厉秋雨沉声道:“各位公公,如今到了朝廷危机存亡关头,陛下怎可躲在内宫?陛下要一意孤行处死黎昌将军和喻行舟摄政,完全是自毁长城,臣等坚决反对!”
“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见到陛下,阻止乱命!”
为首的太监面对文臣毕恭毕敬,苦苦相劝:“尚书大人,这里可是皇宫,你们这样擅闯,形同谋逆啊!”
“我等并非谋逆。”兵部尚书关冰上前冷冷道,“听闻陛下准备离宫迁居南方行宫,如此行径岂非临阵逃跑?放弃国都与亡国有什么区别?此事万万不可!”
“关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燕然势大,太子更是号令二十万精锐之师,京城守备松弛,根本不是对手,暂时迁居,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有何不可?”
说话反驳的乃是礼部尚书崔礼,他提着一柄从不离身的折扇,向来为主和派中坚。
一旁的户部尚书钱云生摸着两撇小胡子,点头道:“更何况国库也见底了,根本支持不了军费。”
一个黑脸武将忍了许久,眼看主战和主和两拨文臣又要开始唇枪舌战,他再也忍不下去:
“都别废话了!快打开宫门,让我们面见皇帝!”
守着宫门的太监嗓音尖刻:“大胆!圣上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圣上在休息,谁也不见!惊扰了圣驾,你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面对武人,哪怕正三品的武官,宫中内侍也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