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凭什么给他打整整一碗,给我就只有半碗?”前方忽而传来一阵争执声。
后排几个士兵窃窃私语,怪异的眼神不断往那人身上瞟。
陆知挤到前面,原来是两个士兵因为粥多粥少的问题吵了起来。
盛饭的伙夫不耐烦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难道还给你拿杆秤称一称不成?哼,幽州的……就是事多。”
那两个字很小声,但还是被对方听见了。
“你说什么?”小兵对这两个字仿佛格外敏感,脸色涨红,继而铁青,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被旁边的两个同袍拉住。
“算了算了,别惹事了,吃饭去吧。”
几个人面色不虞地坐到右侧长桌,自动与左侧分开来,两边人仿佛相互都看不顺眼,各自吃各自的,中间的空地甚至无人经过,泾渭分明。
伙夫接过陆知的碗,看着他一愣,又像那个小兵一样隐晦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给他盛了一碗粥,整个过程都没有一句话。
有人从陆知面前经过,默默避开他,热闹的左侧长桌有说有笑,但没有他的位置。
陆知在右侧桌子坐下,环顾四周,整条长桌都是自俘虏营出身的幽州兵。
他们吃饭很安静,只偶尔低声说几句话。
一排空地,两排长桌,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绝开一样,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双方没有再发生任何冲突,也没有说话。
只有沉默和别有意味的眼神,如芒在背。
这样的压抑叫人窒息,甚至比激烈的争执和打架更不痛快。
陆知确认,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陆指挥使吗?怎么在这里吃饭?”
陆知回头,一个瘦削的男子领着几个亲兵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陆知淡淡点头:“哦,陈指挥使。”
他知道这人是太后的外甥,禁军里没人敢得罪他。
陈玉安仿佛只是路过,并未与他多说什么,只是跟他身旁的亲兵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甚至都带着同一种笑容。
那是混杂着嘲讽、不屑和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笑。
也不知为何,明明没人说话,长桌上的幽州兵却像是都读懂了。
他们沉默着,隐忍着,把脑袋埋下去扒饭,甚至有人在默默乞求对方不要再看了。
陆知眉宇间笼罩着一片阴影,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搁在桌上的手却一点点抓握成拳。
身上某处皮肤仿佛突然变得滚烫,羞辱和无言的愤怒开始灼烧他的神经。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玉安依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领着他的亲兵转身要走。
“砰”的一声闷响,陆知猛地一拍桌子,突兀站起来。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陈玉安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笑了笑:“怎么了陆指挥使?朝着自己的同袍逞勇斗狠,不太好吧,还是说……你们幽州来的,都这样?”
陆知阴沉的视线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解开腰带。
他捏住军装衣摆的一角,猛地扯开来,露出右侧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一段精韧有力的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