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敢硬抢他的诗,这次又不顾他留在京里的要求,一路追到这里来。
喻行舟笑道:“陛下何时有宠过臣?臣怎么不知?”
“若是陛下担心国政,大可放心,诸事有瑾亲王和六部在,还有怀王帮衬,京里一切如常,暂无大事。”
喻行舟不轻不重地捏着笔杆,带着对方的手腕慢悠悠晃了晃,眉眼温柔含笑:“就许陛下任性,说走就走,便不许臣也任性一次?”
“臣的马车可是日夜不停,为了陛下千里迢迢赶路……”
他冲萧青冥眨眨眼:“不正是在守候陛下吗?”
末了,他又补充道:“寸步不离。”
萧青冥被他逗笑,又强忍着,一把将笔杆抽回来:“你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倒不如尽快回京。”
喻行舟眼中流出几分淡淡的失望:“陛下就这般想赶臣?那臣就走了。”
萧青冥挑眉望着他。
喻行舟起身,又重复了一遍:“臣真的走了?”
见萧青冥还是没反应,喻行舟挪了个脚尖,忽而衣袖被扯了一下,回头却见萧青冥噗嗤一下笑出声:“既然喻大人都赶了这么远的路来找朕,朕就勉为其难让你多留几日吧。”
喻行舟看着对方那捏住自己的自得小表情,不由想起白日里,在工人们和一众官员面前,萧青冥是如何游刃有余,或收买人心,或压迫敌人,从容化解危机。
跟面前眉眼带笑,懒洋洋等着自己说好听话哄他开心的模样,实在很难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喻行舟简直觉得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不能再亲近一点,光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心满意足。
“陛下……”喻行舟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慢吞吞开口,“在您那几个近臣面前,也会如此说笑吗?”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可是终究忍不住去比较,去确认。
哪怕分明没有任何可比性。
萧青冥一愣:“那怎么可能?”
在打工仔面前,老板怎么能不保持高深莫测的威严呢?
也就喻行舟这个知根知底的家伙,可以让他放松地随口说些闲话,娱乐一下自己,要不然皇帝时时刻刻端着,操劳国事,也太累了。
下意识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喻行舟,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又觉得稍微大胆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萧青冥似乎对此缺根弦……
喻行舟心中叹口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陛下此行是不是冲着永宁王府来的?”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总是绕不开国事,萧青冥收敛起玩笑的神情,淡淡颔首:“算是之一吧,主要是为了宁州。”
“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继续放任其他州府,继续脱离中央掌控,宁州离京州最近,不如就从宁州下手……”
两人谈及公事,一说就是大半夜,回过神时,萧青冥已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但他仍谈兴不减,拉着喻行舟不放:“……将来朕要多开几家铁厂,专门生产民用铁器,尤其是绣花针,别看它小小一根,那可是暴利,赚得很……”
“好好好,开开开。”喻行舟吹灭了灯,搀扶着他,挪到后面的大床上,脱下他的外袍和鞋袜,将人塞进被子里。
萧青冥困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嘴巴还在说个不停:“铁器走私一定要严格控制……还要盐……该死的渤海国……竟然敢占朕的盐场……不削他一顿,就不知道桃花这么生得这样红……”
“……陛下英明,明日睡醒了再削。”喻行舟忍住笑意,弯腰帮他把被子掖好。
正要起身,忽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几乎是无意识地晃了晃:“别走嘛……我还……没说完……”
喻行舟顿时被他可爱到,顺着那点轻微的力道坐在床沿,静静望着萧青冥渐渐睡过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