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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言月二十年人生里最难堪的一瞬间。

言月冲去洗手间,把水流调到最大,不管不顾,把自己脸上身上沾染的酒味全部冲洗干净。镜子里女孩面容绯红,胸口还在起伏,唇上被秦闻渡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印记。

耳后依旧在灼烧,不知道是因为羞耻,愤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双冷澈的眼,混乱的记忆在脑子里沉浮。

其实,通俗意义上,秦闻渡和许映白,都可以说是她的竹马。她认识许映白也非常早,甚至比秦闻渡更早。可是,她从小便一直和秦闻渡更加亲近。

她离许映白最近的那一次,是十几岁中学时。言月期末数学打了二十七分,家里补习老师请假了,秦闻渡说和兄弟约好了要出去没空。

许家老宅外种了许多梧桐树,书房窗外有几丛芭蕉,夏日阳光落在芭蕉阔大的叶片上,烫出一层焦黄。风从身侧少年微敞的领口流来淡淡的香,若隐若现,他背脊似乎永远是笔直的。

言月垂着眼,也不看他,手指无意识反复揪着自己水性笔标签,他俯身在纸上写字,校服下露出了一点点锁骨。冰凉洁净的手指无意间在她指侧擦过,也或许压根没有碰到。

言月那年十六岁,她觉得坐立难安,心乱如麻,呼吸甚至都不畅快,身上爬满了奇怪的郁躁,一个数字都没听进去,她把身子后倾离他更远,那晚回家,言月做了一晚上难言混乱的梦。

第二天,言月黏在秦闻渡身后,不管不顾,一定要秦闻渡给她补习,烦得他不得不放弃篮球陪她一起回家。从那之后,她更加有意回避许映白。

就在这时,放在水池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秦闻渡打来的。

言月随即掐断了电话,刚掐断,电话又响起,她没接,那边便不停拨打,言月索性直接把手机关机。

言月收拾好自己物品,拿上琴,径直离开了秦宅。

秦闻渡回席脸色很差,酒似乎已经醒了大半。

露台上,他远远看到父亲秦志鸿带着一大群人,亲自送走了那辆车,脸上一直挂着笑。车和来时一样低调,只除挂着的车牌,是许家人在栎城专用的号码,内行人都认得出,有种低调的招摇。秦闻渡完全不知道许映白今天会来——他甚至不知道,许映白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