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总是会咂咂嘴,好像有什么吞不下去又咳不上来的东西似的,将平淡又带有一丝忧愁的目光投向村子的尽头。
重重叠叠的大山之外。
“又不是我家婆娘自愿的, 说到底, 这事儿怪我, 得怪我……是我把我家婆娘搞丢的。我家婆娘生病之前, 也是顶机灵的一个人, 谁知道……这都是命啊。”
如果母亲被找到的时候, 不是怀着八个月的大肚,而是月份依然还小的话,父亲说不定会打掉这个孩子。
但万事没有如果。
父亲让母亲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那是一个深夜, 父亲挨了半天骂才请来村里的产婆接生。或许是因为第二胎的缘故, 母亲生得很顺利,几乎是二十分钟,产婆手里就多了一颗红色的猕猴桃。
产婆轻轻拍了拍屁股, 红色猕猴桃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啼哭起来。
“来,是个儿子。抱抱吧。”产婆不由分说将小猕猴桃塞进父亲怀里, “哎哟, 剩下的你们搞了, 年纪大了, 撑不住。”
产婆连连摆手,如释重负地将屋内一片狼藉留给父亲。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张炕,产婆接生的时候,三岁的解钧南就在旁边睁着乌黑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看。
父亲看着怀里的小猕猴桃,乐呵呵地说:“还好长得不赖,像你妈。”
他把小猕猴桃放到谷钧南身旁来,对比着两人的五官,啧啧有声地品评着:
“瞧瞧这眼睛,这嘴巴——我说是他亲爹没人怀疑。”
母亲因为虚弱已经睡着了,父亲只好咧着嘴向他寻求认同。
“是吧,南儿?瞧你弟弟,长得和你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