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柏舟便硬着头皮说:“我进来了。”
房门轻启,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馥郁花香。
楚子郁的房间和他这个人的气质有种奇妙的耦合感,柏舟不认识满房间浓墨重彩的花,地上铺满了深紫秾红的花瓣,奇形怪状的叶子,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过沉的枝桠诡异地坠下一簇饱满的暗色花卉,鲜活中透着腐烂。
床上层层叠叠铺着柔软的丝绸,像被揉皱的流水一样,水底积压着经年累月的脏污和朽败,屋内居然没有窗子,却还置了一副桌椅,桌子上摆满了书和文件,细看过去才能发现书是无字书,文件上全是浓墨挥成的红叉,大大小小,重重叠叠,已经看不出底部印出来的是什么字了。
柏舟心里有点发怵,却还是走进了这个房间,背靠着门,轻轻落了锁。
楚子郁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玩儿着什么,柏舟走近,才发现桌上盘着一条蛇,直着前身,不时吐着信子,脑袋亲昵地贴上楚子郁的手指。
“玩够了,终于想起我了?”
柏舟没接触过蛇,不知道毒蛇长什么样,虽然这蛇长着个三角形的脑袋,但看起来很温顺,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况且要是有毒,楚子郁怎么会放在这么近的地方玩,刚才被泡沫溅一下就要弃养,要是被毒蛇咬一口,还不得把蛇给宰了。
“没玩。”柏舟暗暗叹了一声,把剩下的几个灯开关都摁下,房间里瞬间变得明亮许多,蝰蛇往回缩了缩脑袋,楚子郁敲了敲桌子,它便顺着桌角直着脑袋蜿蜒到地毯上,朝着柏舟缓缓爬去。
冷调的白光下,绿色的鳞片泛着阴森森的色泽,竹叶青不停地吐着蛇信,蛇身扫过柔软的毯面,橘色眼珠直直地锁定人,嘶嘶声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柏舟如临大敌,下意识看向楚子郁。楚子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倚在桌沿看着这边,把人命当做儿戏。但柏舟不知道,见他唇角还带着笑意,以为这条蛇根本没毒,就算有毒,也毒不死人,楚子郁只是吓吓他,出出气,不会真让他死。
在所有训练好的蛇中,楚子郁最喜欢这条白唇竹叶青,他们性情很相似,非常神经质,时而温顺,时而攻击性极强,毒性也大,致死率接近百分之二十。它喜欢在光下捕猎,柏舟把灯打开,是自找苦吃,被不被咬要看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