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闻枫燃十几岁时,这一点其实就已现端倪。

那些混混被打得相当惨,凡是对孤儿院里的孩子动过手的,一个不落伤筋动骨。其中一个当初去讨债的时候,踹过孤儿院里那个最傻的小孩儿,小傻子摔了一跤留了个疤。

当时要不是警灯亮得及时,那个混混差一点就被打断了腿。

这种脾气去当明星,粉丝跟黑子天天决斗,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有不少人都恨恨地骂:有什么了不起的?闻枫燃自己不也是个小混混。

闻枫燃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小混混他根本就不喜欢打架,每次打架都是有理由的。

在他看来,自己的每一场架,都是不能不打才动手。

“他的‘不能不打’,就是他家人受了欺负。”系统说,“起初,这个‘家人’的范围,是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其实从这里就出问题了。”

孤儿院是那种半私人半赞助的模式,管孩子吃喝拉撒不生病不受伤,管不了更多。整个孤儿院也惨得风雨飘摇,看门那大爷穿着身保安的衣服,出门都得坐轮椅。

这种环境里出来的孩子,挨欺负是家常便饭。有一个人挨欺负,闻枫燃就出去不问三七二十一地打一架。

他打架不出声、不放狠话、不问前因后果,谁也拦不住,只管一声不吭地玩命。

没闯出什么太严重的祸,纯靠运气好,加上当地警局早记着这小子了有那么两年,管这块的片儿警里有几个人专门轮流盯他,就怕这小混账下手没轻没重,哪一下毁了将来一辈子。

系统翻过一页报告:“只要他在乎的‘家人’出了事,这把刀就很容易捅出去,没人能保证捅出去的后果。”

闻枫燃把他那个宝贝孤儿院当成命。在地下拳击场打黑拳,一拳头一拳头地挣钱买肉包子回去分,长到十几岁就去跟人家飙黑车,为了减风阻连车门都焊死,从底盘爬进去,跑一趟六连环二十万,要么赢要么死。

他自己辍学得早,但他也觉得上学好、上学重要,所以谁想念到什么学历他都供。为了挣钱什么秀场都跑、什么代言什么节目都接,从来不避讳谈钱,

还没满二十岁就蹦到风口浪尖,出场费天价的超级小男模,最高兴的事就是蹲自己的出租屋里乐呵呵数存款,打算回去把孤儿院翻修一遍,全装上亮堂堂的窗户跟地暖,再盘个大通铺的火炕。

就在这个当口,孤儿院出了事,闻枫燃接到警方的电话才知道,有二十几个孩子被骗去“打工”了。

一共二十几个孩子,最后救出来十七个,都有伤。

孤儿院的孩子能打什么工?无非讨钱卖花、要不回钱就挨打。

那个傻呵呵淌着鼻涕啃大肉包的小傻子没回来。

相当荒唐跟讽刺的,这个拐孩子去“打工”的蛇头,就是当初被闻枫燃雇去当经纪人、卷了闻枫燃的钱逃跑的那个骗子。

骗子叫庄衍,也是本地人,这辈子没干过半件好事。先是帮某个商业巨鳄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利欲熏心想用所谓的“商业机密”勒索,结果被毫不留情收拾了一顿扫地出门。

流落街头时,庄衍看闻枫燃长得好看,想重操旧业,把人骗走卖了,结果发现闻枫燃居然在“特长”一栏写了泰拳。

庄衍逃之夭夭,在外地流窜,好些年没敢再回来。

当时还在念初中的闻枫燃没当回事,只觉得大不了丢个脸、被同学笑话一顿,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

……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把他阴差阳错推上这条路的机缘巧合,会在多年后猝不及防地杀个回马枪,抢走他最珍惜的东西。

闻枫燃坐在医院的病床边上,一句话不说地盯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孩子,进了刑警队的老片儿警回来,一眼不敢合地盯着他。

差一眼没盯住。

闻枫燃去厕所抽烟,听见了那个骗子的下落。

“他成为反派,是这之后的事了……这是那个节点。”

系统翻完了资料:“应该也是我们来这个世界的节点。”

没人知道闻枫燃是怎么处理这个骗子的即使是后来不得不掉头来追捕一个从小看着长到大的臭小子、追了好些年的老刑警,也不知道。

监控和能找到的其他线索显示,闻枫燃用了些手段弄到了那个骗子的电话,用假号码发信息过去,说有笔大生意要谈,约对方在当地公立初中后街的某条死胡同见面。

那条死胡同没有监控,最近的一个摄像头也只能拍到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