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都非常听话,也只有在秋天里人迹罕至的树林深处,才能重拾与生俱来的安静和缄默,静悄悄地玩、静悄悄地在落叶里打滚,连笑都没有声音。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S级向导的领域里,已经渗透了‘规则’,我们是规则的一部分。”
旁边的人低声提醒:“如果质疑的话,力量会削弱的。”
“世上有太多不幸……我们没办法都管。”先前那个被噎得面红耳赤的向导沉默半晌,才又说,“绝大多数人”
他话还没说完,错愕地止住话头,追上自己的哨兵:“你干什么去?!”
“啊,我不干了。”那个S级哨兵是队伍里最年轻的,笑嘻嘻摆手,“随便吧随便吧,我去找那群孩子玩,我早就想在落叶里打滚了。”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身上的任务者斗篷,随手团了团扔进领域。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向导扯着他不松手,急道,“你不需要言语引导了?”
年轻的S级哨兵点点头,表情还挺正经:“我不需要屁话引导了,我觉得你在说屁话。”
被噎到说不出话的向导:“……”
“我不赞同言语的绝对自由,不赞同伤害人的话不需要代价,世上有诸多不幸,我见一个管一个。”年轻哨兵朝那个向导做鬼脸,“不过你这种我可不管。”
他做了个斩断领域的手势,空气悄然波动一瞬:“我放弃聆听你的声音,我要走了。”
在离别类型的“言语”里,这是最不留余地、最斩钉截铁的一句。
那向导的精神领域巨震,他脸色苍白,看向为首的S级向导:“请您快拦住他!即使是S级的哨兵,没了言语的引领,也只是个强一点的普通人……”
年轻的S级哨兵相当好奇:“做普通人也犯你们的法,要被你们定罪驱逐吗?”
那向导在原地滞住,神色僵硬错愕。
为首的S级向导还在看那群安静玩耍的小缄默者,他收回视线问:“你做这个选择,是认真思考过,不是年轻气盛,是这样吗?”
“是认真思考过,也是年轻气盛。”那年轻哨兵笑嘻嘻说,“我认真思考了好几天,发现要是再不年轻气盛,等我七老八十再想起这码事,假牙都要怄掉。”
S级的哨兵,已经能初步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他们不再一味服从,倘若发现自己的想法与向导有冲突,就要面临选择究竟是放弃自己的想法,还是放弃聆听对方的话。
年轻哨兵摆了摆手,撸起袖子,一溜烟地冲过去。
那些小缄默者被突然跑过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但弄清对方的来意后,很快就主动让出最好看、打起滚最舒服的一片落叶堆。
这些小缄默者平时都被藏在家里,很少遇到外面的人,还没彻底学会防备,没过多久就跟新来的朋友玩在一块儿。
“太爽了吧!真厉害,你们能一直听自己的声音。”年轻哨兵跟一群孩子一块儿,舒舒服服躺在落叶里,“我特别能打,我可以教你们打架,你们教教我,怎么把那个声音听清楚。”
小小的缄默者们手拉着手,你看我我看你,鼓起勇气红着脸点头,小声解释:“要这样,然后这样,然后……”
小缄默者们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甚至比一片落叶飘到地上的声音更轻。
……
为首的S级向导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片金黄的落叶,低头看了半晌,收进口袋。
他没有对这一场突然发生的决裂给出任何评价,只是说:“收队吧。”
“那些银斗篷怎么办。”有人问,“还追吗?”
“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睡觉。”其他人答非所问,“说真的,其实白塔开几个洞挺好看的,对吧?原来还是有点太单调了……”
“刚才那孩子是不是说,白塔里面还有大滑梯?”
“小孩子的视角,说不定跟咱们不太一样,他还管那个花盆里的叫小猫花。”
“要这么说,也是挺像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