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菩萨’这四个字的笔画都很多,大多小朋友无法写好,可楼唳却写得端正。
林随意拆开信封,里面原封不动是他的钱,数了一数,一万两千三百元。
哽在胸腔的那口气又出现了,林随意反复数着钱。
一万两千三百元,楼唳一分未动,每一张钱都平平整整,然后叠在一起。
‘菩萨救人于苦难’
‘你是菩萨’
因为你带我吃饭,救我于苦难。
你带我食,又怎敢再拿钱财。
胸口堵着的那团气越来越盛,楼唳把一万两千三百元都还给了他,说是礼物,只怕他不收。就像林随意对楼唳说,那是跑腿钱,同样的道理,也给楼唳一个名正言顺收钱的机会。
说实话,林随意见过太多的人,形形色色,众生百态,他们有着怎样的命运,天道已然谱写好。这些人啊,就顺着天命走。
但林随意这一刻忽然就觉得,诶,楼唳这小孩,他不该这样苦命。
他闭上眼,静静地想,慢慢地想。
想通了,想好了,林随意沉甸甸地道:“麻烦,把我送回去。”
天道命运这东西,便是林随意也无法参透。
他命里有劫,所以来此,劫没能化解,却认识了楼唳,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又何曾不是天道命运的注定。
他天赋极佳,成名极早,少年恣意。
那些折磨梦主的凶煞之梦,他林随意何时怕过。
梦境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葬身他人梦中,他林随意何时怕过。
不可解的梦魇之梦,多少人望而却步,他林随意又和何时怕过。
一个情劫,他却缩头乌龟一样等着楼唳靠死亡来消弭。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解情劫而已,有什么难,能比梦魇之梦还难?
救一人若不能救一世,那就不要救一时。林随意想,救楼唳一世又有什么难?不过带楼唳一日吃个三餐,能比那些大凶之梦还难?
他转身回去了。
天道不可违,但谁又说得清楚,他的作为是忤逆天道亦或者,顺应天道。
就算逆了天命又如何,他随心所欲做事,自然不会怯懦去担当。
汽车返回将林随意送回金花街时,楼唳竟然还在分别的地方呆呆站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林随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没反应过来。
林随意戳了下楼唳脑袋,气结:“你的菩萨回来了,就这个反应?”
楼唳好像反应了过来又好像仍在发愣,极力仰起头去看林随意,“落下东西了吗?”
林随意哼哼:“没。”
楼唳的视线一直绞着他,一丝疑惑更多的是小心翼翼:“那是?”
林随意抖了抖手中的伞,撑开:“打算待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