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夜间时,他想不起白天的事;那么白天的自己也应当想不起夜间的事。但凡有点警惕心,都会生出疑惑。朔烬自认不蠢,那么云郎应当也笨不到哪里去。
有什么可以证明留字者是友非敌呢?
朔烬沉思片刻,很快心生一计,有了。
他右手重新提笔,迅速在左手胳膊处添了几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隐去笔墨,安心睡去了。
晌午时分,阳光透过开合的木窗撒到床上,落在沉睡之人的脸上。
云郎感应到强光,动了动眼珠,伸手摸索着拉起被子,将脸罩住。
“云郎,你醒啦!”耳畔似乎传来一声惊呼。
云郎闷哼了几下,转身贴墙继续睡。
“云郎,云郎,快同我说会儿话吧。”
云郎这回听清了,嘟哝道:“谁啊……唔,有事找我道侣,不要吵我……”
桃花精爬上床,隔着被子用手指戳了戳背,伤心道:“你跟尊君都两天没回峰了,昨夜里有人闯峰,我好怕呀。”
云郎隐约听到啜泣声,慢慢醒转过来,脑袋从被窝里伸出,眯着眼呆呆看了会儿桃花精。
“小桃……你怎么哭了?”
桃花精颤巍巍道:“前几日,有只大狼妖将你掳走了,还变作你的模样骗我,可把我吓坏了。”
云郎揉了揉眼睛,记忆逐渐回笼是了,他又被妖怪掳走了。
幸亏夫君法力无边,及时救回了他,还让辰极剑带着自己去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山谷。那里还有一个神奇的水潭,他在里面泡了一下午的温泉,夫君还答应他会在凌道峰做一个一样的池子给他玩。上岸没多久……
“啊!”他想起来了,上岸没多久,又有一大批妖怪伏击,然后自己就不省人事了!
小炉鼎目瞪口呆,愈发觉得做夫君的道侣太不容易天天都要被妖怪抓走,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怪不得之前,夫君不太愿意同他结亲,他还为此伤心难过了好久,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夫君早就料到了会有此局面,不忍他涉险……
云郎深觉震撼,隐隐觉得夫君爱自己爱得深沉。他转过脑袋,问道:“你说我是被一只狼妖掳走的?”
桃花精点点头,想到自己在狼爪下吃过的种种亏,气愤道:“他来凌道峰好几天啦!凶神恶煞的,尊君也不管管他,就这么冷眼看着我被欺负。”桃精顿时悲从中来,眼巴巴养着云郎:“这世上,也就只有云郎对我最好了。”
云郎坐起身,表情逐渐严肃:“你是说,夫君任由别妖欺负你?”
桃精道:“但我宁死不屈!”他跳下床,化作一棵光秃秃的桃树,挥舞了一下枝条:“为了跟恶狼做作斗争,我都把自己抖秃了!”
“……”
云郎彻底清醒。
他的朋友不多,小桃陪伴他最久,是他在凌道峰上最好的朋友。夫君既是他道侣,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朋友受欺而不制止呢?
若真是如此,他必须要跟道侣好好谈谈了。
云郎眼底很是认真,他看向桃精,作最后一次确认:“当真?”
桃精变作人形:“当然!”
云郎道:“好,我这就替你讨回公道!”
顶着桃精感动的目光,云郎神识传讯联系了自己道侣。
“终于睡醒了?”
道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郎脸一红:睡到日上三竿,确实怪不好意思的。
回头看到桃精,他迅速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冷硬一些:“我有事想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