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知顾姻在想什么,他若知晓,怕是要吓出声来。
顾姻在想,她怎么没早下手杀了楼尘阳。
夜里给楼尘阳换药的时候,果然白天他的伤口裂开了,鲜血和绷带粘在一起,顾姻也没手软,直接把绷带撕了,殷红的血珠从他后背滚落,一直划过腰际。
楼尘阳从嗓子里闷哼一声,顾姻给他换绷带,绷带要绕过他胸前,顾姻在他身后,微微将他拢在怀中,结果她的手刚从他右肩绕过时,楼尘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向前一拉,顾姻始料未及,身子贴向了他的后背。
手腕传来一股力量,她试着挣扎,未果。
顾姻气恼地看向楼尘阳,一下子看到他眼中去了。
她同他靠得太近,近到她能清楚感知到他的呼吸,她看到他眼底未化的冰冷,青鸦似的眼睫,顾姻想开口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轻一点。”楼尘阳蹙着眉开口,他的声音绕在她耳边,三分冰冷似化在这寂静长夜。
“怕疼?”顾姻与他对视,语气挑衅。
楼尘阳沉默片刻,见顾姻眼中倔强,却夹杂一丝脆弱,顾姻的面容与多年前长街里,她仰头看向他的面容重叠,楼尘阳面色蓦然柔和了下来,他垂下眼睑,不去看她,说出一字来:“疼。”
他想他之所以救下顾姻,或许是因为偶尔在顾姻的身上,他可以看到过往的已一去不复返的年岁,他不是一个喜爱怀旧的人,却仍忍不住像收集旧物一般,将顾姻收来。
因为她总是在他身边,过去一直如此。
顾姻只觉血液翻涌,心如刀割,痛到不敢呼吸,无时无刻都觉得灵魂在被鞭笞,有她这般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