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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没管住嘴,顶撞反问娘,既然过不下去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不走,留下来折磨他和爹。

娘打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眶,说他是个白眼狼。娘说自己虽然给人当外室,但也是个清白的良家,她觉得爹骗了她,她跟着爹离开把所有路都堵死了,她回不去了。娘说本以为他会理解,娘说本以为他会成为她的依靠。

黎川飞没想到,他娘竟然一直抱着这个心思。他只觉得很可笑,他爹是江湖里的小杂鱼,而他是他爹的种,娘究竟期盼着他为她竖起多大的挡风板,好让她过上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后来,爹被人寻仇,受重伤砍断了腿。

娘也确实走了,不过是跟男人跑的。

他那时候才七岁,一个人山上找药材,到处去给人砍柴找活干。他爹本来可以再多撑几年,但是因为他不会照顾,在急雪的某个冬天,冻死了。

他爹走后,爹江湖上的好友可怜他,主动帮他找到了娘。

可是那时,娘已经给那人生了两个孩子。三年的时间,他多了两个弟弟。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小院外看到的场景,那人的家境其实并不富裕,但却是个远离江湖、识过字的斯文人。娘跟他有说有笑,身边看顾着一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黎川飞以前总以为,他娘要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那时候再看,或许也不全是。

十岁的黎川飞,骄傲且懵懂着,他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转身到街头当起了小偷混混。他运气好,没混两天就遇到了师父师兄,可害怕被人抛弃的毛病,令他控制不住的‘争宠’‘吃醋’,总要逼得师父更加关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