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主动邀请道:“二叔,那齐家庄里能搬会走的,我们都给带来了,要不你上船看看?”

齐二爷也是聪明人,齐沅沅忽然转过话题,还要叫他上船,必然是有话说,于是也欣然答应。只是心里对于齐蓉蓉,不免是有些担心起来了。

这个女儿自来聪明,如若为男子,只怕早就已经金榜题名,而且齐蓉蓉在他们夫妻身前的时间又最多,比起这个儿子齐子年和老七齐茵儿,他最偏爱的也是齐蓉蓉。

所以一上了船,就迫不及待地问齐沅沅,“阿沅,你老实告诉我,蓉蓉怎么了?”

齐沅沅知道这事儿终究要面对,也没打算瞒他,如今齐二爷问,便直接回道:“她,下船走了。”但至于为何走,怎么走,这事儿也不好从她口里说出来,见着那边和船管事老丁说话的齐子年,便朝他招手。

齐子年很快就过来,晓得了是因齐蓉蓉之事,也是如实一一道了出来。

只是齐二爷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他们口中说的这个齐蓉蓉,哪里是自己的女儿,仿佛就像是他们杜撰出来的一样,所以是不相信的。

幸好齐蓉蓉的丫鬟还在船上,如今照顾着焦玉螺。

齐子年当即便让人将她唤来。

丫鬟一看到齐二爷,自然是把所有巨细都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进京城的时候,小姐因着急赶路,染了病,醒来后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还短暂失忆过,不过快到京城的时候就好了,奴婢也就没当回事。可是她走的那几天,又开始说胡话。”

齐沅沅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中已经有了数,只怕那时候齐蓉蓉就已经被这个灵魂占了吧?

齐二爷抿着嘴没有说话,但显然并不接受这个事实。

齐子年看着父亲这样,心中有些担心,等此事的确是妹妹的不是,便又道:“爹,这一路上,大家都在逃难,家里就也就是祖父身体实在是年迈,不然便是嘉哥儿,也是没有几日得闲的,唯独五妹妹,总是在船舱里待着不见人,更不要指望她能搭一把手。便是如此,也没有谁说她一句不是,她就这样偷偷摸摸走了,还跑到大家房里去拿那些个贵重东西,连玉螺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簪子,也一并拿走了,我是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五妹妹。”

齐二爷脑子里乱糟糟的,蓉蓉的事情,大家不可能一起编造这些来哄骗自己,更何况子年也不会骗自己,只是他心中仍旧难过,也想起了一件旧事。

虽然他想不通,但也只觉得果然是没了这父女缘份。

原来早在齐蓉蓉出事的时候,便有个疯和尚说这孩子生来有一劫,怕是熬过不过,所以夫妻俩才将这个女儿带在身边,对她也多些偏爱。

当时还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即便是人在,也非原来那人。

以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如今齐二爷心里却有了数,只是仍旧有些觉得匪夷所思,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就当齐家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他们的蓉蓉,只怕没熬过,现在的哪里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齐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可即便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如今齐二爷整个人还是萎靡了下去,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让齐沅沅和齐子年都十分担心。

齐沅沅见此,晓得他心中是难过,但如今事已如此,总是要从这阴霾中走出来,不可能一直为此事难过,更何况全家人都搬来了,还要指望着二叔,也就走过去道:“二叔,我带你去看看船舱里吧,兴许你心情能好一些。”

船舱里能有什么好看的?可是抬头看着这个娇俏可爱的侄女儿,齐二爷也不好拒绝,也就启步随了她去。

船舱里除了大家休息睡觉的地方,其余的地方简直就是仓库一般,齐沅沅最先领着他去看的是一间堆满了锅瓢碗的房间,而且大部分都是精美的瓷器。

这些漂亮的瓷器,在这黎江县哪里看得到?这边还用着外面市场上很难见到的土陶碗罐。

所以他一看到这些东西,顿时眼里就有了神采,“这……怎么带了这么多?”好似那做生意的行商一般。

不过商人们才不愿意来此处呢。

齐沅沅示已经打开了廊对面房间的门,“二叔这边是些缎子纱棉锦帛。”

齐二爷忙瞧去,有些目不暇接,这边的布只有本地自己织出来的水麻。贵的也不是没有,拿莲花杆子提炼的丝织品,但那一年到头也没有一丈,要做衣服得等几年。

但这还没完,接下来是家具书籍等物,再到最下面一层,才打开入口的舱门,就闻到一股牲畜才有的熟悉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