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的鸣叫愈发聒噪,天气愈发炎热。
幼菫皇宫公主府两头跑着。
裴弘年看起来除了瘦些,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他还是一如之前那般早朝,批折子,腌制梅子,陪她逛御花园。他甚至会纵跃飞到那棵高大的梨树顶端,为她摘取那最高最甜的梨子。
再后来,他便不肯让幼菫进宫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如今七个月身孕了,不能再这么频繁出门。安心在府里呆着吧。”
幼菫伏在裴弘年膝头,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
父皇虽瞒着她,可她知道,他生病了。
她能感觉出来。
裴弘年膝盖被泪水打湿,他喉咙发紧,“傻丫头,哭什么。”
“父皇,您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连离谷主都治不了?”
离谷主的药千金不换,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苦夏都治不得?
她问过齐沉,齐沉虽以前不跟着裴弘年,却也多有接触,并没听过他有苦夏的毛病。
她让齐沉偷偷调查,齐沉说,皇上防卫非常森严,他只从御膳房那里撤回来的饭菜看,皇上早膳和晚膳似乎很正常。
既然吃的正常,怎么会消瘦这么多呢?
裴弘年笑,“都说怀孕的人想的多,心思重,果真是如此。若是当年我陪在你母后身边,都不知该如何哄她了。”
幼菫哽咽着,“父皇是在说小女子难养吗?即便我没什么,母后若是听到你嫌弃她,定然要不高兴了。”
裴弘年脸色带着涩意,“我倒希望她能来埋怨我几句,打我骂我也好,让她发泄干净。”
他到底是连跟她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幼菫不知如何安慰他。
母后跟父皇和父亲之间的感情是如何,她无法判断,也不想判断。
偏向了父皇,便伤了父亲。
偏向了父亲,便伤了父皇。
裴弘年的伤感也不过是一瞬间,便又和煦如春。
他软声哄着幼菫,一直到她心中疑虑渐消,微笑着看她离开。
“皇上,您今日耽搁的有些久,该药浴了。”
离谷主从后殿出来,面无表情看着裴弘年。
裴弘年脸上的笑意淡去,身子一颓,嘴角渗了血出来。
“好。”
乔三紧抿着唇上前,和离谷主一起扶着他,缓缓去了后殿。
幼菫坐在马车上,隔着纱帘望着外面,恍惚间看到一个女子,戴着幕离,似乎在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