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想着,但很快他又开始疑问更多的问题,他思考——我又是谁?
他不太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当然,不仅仅是名字,过去、经历、回忆、这之后的种种,他啥也想不起来;所以,正因为想不起来,他才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具非常非常瘦弱的男性躯体,当然他什么衣服都没有穿,赤裸裸漂浮在水箱里;当南冉低头看自己的躯壳时候,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躯壳,有那么一瞬间又觉得这确实是自己的身体。
但是太瘦弱了,好像从来没有运动过一样,手脚都纤细的皮包骨,胸口的肋骨清晰可见,还有一头好像也从来没有剪过的头发,一直长到腰,发丝在他周围轻轻游荡着。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身上插着几个管子。
手脚四肢,胸腹,脖子,乃至大脑,这些管子有的很粗,也有的很细,他两只手臂上插着的就是那种只有指头粗细的长管子,从水箱的地盘上不知何处延伸过来,扎在了南冉的手臂上。
南冉的腿上也有这种管子,但稍微粗一些。
比较让南冉感到难受的是他脖子上和脑袋上扎着的管子,脖子上那个很粗,好像扎进了他的食道里,南冉猜测这可能是给他运送营养的,但这玩意儿很让他难受,因为他只需要稍稍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喉咙里的异物就好像能够令他窒息。
当然还有脑袋上插着的管子,有三四个,但都很细长,倒是不怎么让南冉感到难受,只是晃动时会令他觉得头疼。
南冉很想尝试着去扯一扯那几根插在他脑袋上的管子,但当他努力伸出自己无力的手握住管子的时候,还没用上力气,就感觉自己大脑里一阵尖锐的痛,痛得他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瞬间就又不痛了。
南冉心里纠结又焦躁,他在这个狭窄的水箱里晃来晃去,他用手去触摸那些冰冷的玻璃壁,他的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那个散发着幽光的水下灯在持之以恒地散发着光亮。
然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冉找不到这个水箱里有任何出口,他柔软无力的手臂根本无法打碎那结实的玻璃壁,他睁大眼睛在这狭窄的、昏暗的水箱里发着呆,他正在等待,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等待什么。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可怕的孤独和黑暗吞没的时候,南冉终于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水箱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这层铁皮将整个水箱包裹得严严实实,也遮挡了外面的所有光线或者事物,它将南冉包裹在里面,于是南冉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长方体的蛋里面一样。
但是现在,那层蛋壳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