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帽衫大喊一声:“萱萱姑娘!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快来!”
秘密?
杨煊其实不是很想理会红帽衫,但是好奇心驱使他还是过去了。临走前,杨煊一步三回头,看到何铭钰拿出白布,裹起了自己的右肘。
“他在干嘛?”杨煊心里疑惑,“准备搭弓射箭吗?”
裹白布和搭弓射箭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杨煊却不知为何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他脑海里“嗡”的一声,过往的记忆涌出,杨煊伫立原地不动了。
……
那当是一年春好处。柳枝绵绵,春猎开始。
天潢贵胄齐聚在猎场上,力争得到头筹。
记忆里,一个有点猪鼻子的锦衣小少年唤杨煊七哥,趾高气扬吹嘘自己的武师有多么牛逼,杨煊不耐了,但面上却笑吟吟地告诉他有话可以直说。
“十弟听闻何太傅箭术了得,想要扎德与之比划一番嘛!”那小少年欠揍地说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杨煊想,何太傅是他在案前磕头拜孔圣,认过的正经师父,十皇子的一个区区武师怎配和何太傅站在同一处比箭术?
更何况,何太傅是教杨煊君主之礼、帝王之术、权衡之道的,那武夫却是上战场打过仗的蛮人。一文一武,所擅长的领域大有不同,以彼之长来应对己方之短,显失公平。
“何太傅风姿过人,扎德一直想目睹其风采。人家堂堂大羽国王子,太傅大人不能不给他面子吧?”小少年装腔作势,他身后的一众伴读也叽叽喳喳起哄。
一群瘪三。
杨煊道:“十弟此言差矣。为人子弟,如何能替师傅做主?身为皇室,居高位,更应检省自身,不可行骄纵之事,乱纲常,引祸事。”
十皇子:“你就是不敢比了,还不敢承认?”
杨煊睨着他:“悠悠众口,十弟不怕弹劾,为兄却不能坐视不理,让十弟落人把柄。”
十皇子气呼呼的:“怕了就是怕了,太子殿下果然不一样,怕了不敢承认,还要扯一堆虚头巴脑的东西,虚伪,可笑!”
杨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骂,小瘪三接着骂,晚上就让刘御史赶稿子,回头喷死你。
朝堂可不是你撒娇弄痴、胡搅蛮缠就能轻飘飘放过你一马的地方。就算武帝他偏心你,你也别想毫发无损地抽身而过。
十皇子没脑子,身后的伴读却并不都是草包。有人嘀嘀咕咕在十皇子耳旁说了什么,十皇子转气为笑:“七哥,太傅是臣子,要说遵纲常,那也是君为臣纲,他又怎敢不听您差遣呢?”
“糊涂!”杨煊忽地拉下脸来,“太傅拿的是父皇的官饷,是父皇的臣子。十弟刚才在胡说什么?”
“我……”十皇子的猪鼻子终于不朝天了,他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这、好像有哪里不对?
十皇子很难意识到,杨煊偷换概念了。十皇子想强调的是太子是储君,居主位,但杨煊直接把这话扭曲成了“谋朝篡位”的不臣言论,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十皇子直接傻眼了。
“十弟年幼,定是叫旁人唆使坏了。”杨煊给小瘪三一个台阶,又顺手铲除一个政敌,“来人,把许尚书家的三公子请出猎场。”
许三公子一张脸惨白,跪地求饶,十皇子却护他不得,又气又急,“哇”地哭出声来。
杨煊:“……”呵呵,爽。
杨煊大十皇子三岁,彼时也不过十二岁,欺负起九岁的小瘪三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心慈手软的。
“好了好了,来人,把贵妃酥端给十皇子来压压惊。”杨煊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他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凑近十皇子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快别哭了,怪好笑的。”
十皇子恼怒,推了杨煊一把,杨煊佯装摔倒,十皇子一路哭着嚎着跑了。伺候左右的宫婢们慌忙去扶起杨煊,杨煊则低头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手,一双眼乌沉沉的。
“宣太医。”杨煊清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