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震山抬眸看了他一眼,连白安眼神里都是不加掩饰的惊讶。
他没管他们俩,站到了江朔面前正对的玻璃外,皱着眉打量他。
手臂在流血,房间内椅子和挂要药水袋的铁杆全都倒在了地上,江朔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任血液从手臂血管中往外汩汩地流。
他穿的很单薄,一套烟灰色的居家服,嘴唇白的没有血色,全身上下最红的地方是他眼睛,嗜了血一样可怖。
夏星辰原本还不确定这扇墙的隔音效果如何,但刚刚江朔打翻东西的声音很清楚地传了出来,那么江朔大概在里面也听见了刚刚他跟江震山的对话。
夏星辰从来没在江朔面前表现出那么放纵无礼过。
他索性不再装,视线从他手臂移到了脸上,跟江朔对视,语气不悦地问他:“为什么不打针?”
他这口气太像教训小孩了,江震山难得分了心略带审视地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夏星辰不想搭理他,江朔不回答他就继续开口:“说话。”
如果是易感期内的江朔,这时候已经在哭了。
星星不开心,星星还凶他。
江小朋友是一被伴侣凶凶就会委屈的,他都不说话了星星还连续凶两次,星星一定是不爱他了!
他会哭得很大声,委屈得不像话,甚至会闹脾气从夏星辰身上下来,把自己抱着缩进角落里,夏星辰不来哄个三四次他是绝对不会停的。
但一扇玻璃之后的江朔全然不是这个反应。
他先是抬了抬手,动作到一半又给压了下去,仿佛刚刚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而非他主观操控。
他潜意识里想要回答夏星辰的问题,可行动与意识相违背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瞬,眼睛里闪过了几丝迷茫,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那一点微弱的疑惑神情太短了,短到他自己都无法思考,就像刚刚看见夏星辰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了脑海里遽然拉响的刺耳警报声,让他不能想别的,必须起身追出来一样。
所以他也就这么做了。
可是被玻璃拦下来的时候江朔才骤然意识到,他追不出去。
这只是一扇玻璃,四面都被封死了。
他看得见夏星辰要走,他看得见夏星辰不要他。
他觉得……愤怒。
以及一些不知道从哪冒上来的慌张情绪不能给他半分理由地在脑子里蹦跶。
蹦得他烦。
然而当夏星辰真的转过身,站定在他面前,沉着声问他问题的时候,那点愤怒又全部消失了。
一种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充斥了他整个人,江朔感觉很陌生。
……他察觉到了惶恐。
惶恐、慌张、害怕、急切……
几乎这世上所有的负面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每一个情绪都是陌生的,江朔没有任何理由害怕夏星辰。
他在怕什么?
他突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只知道夏星辰问了他问题,他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