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应星吵架的那段时间,应星遭遇了一连串奇怪的事情,他晚上睡觉时会听见奇怪的女人哭声,这声音即使是他戴上耳塞和降噪耳机都不能隔绝,似乎是在他脑海里响起那样。”
“他做电梯时,电梯门无缘无故打开,又无缘无故合上,然后他听到电梯超载的提示。”
“他在浴室洗澡,花洒流出的是红色的水,他一个短头发的男生,家里的管道却经常被黑色长发堵住。”
“大概都是生活中寻常的小事,一开始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在嘴贫,毕竟你知道他这个人成天没个正形。”
“后来有一次我去他租房的地方找他,看到他的手在掐自己的脖子,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活生生掐死。”陆君持低声道:“唐宁,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掐死?”
唐宁呆呆地看着陆君持,陆君持接下来的话让他脊背发凉:“可他就差点那样死在我眼前。”
“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并不管用,后来我找了一些大师,也都没什么用,然后应星在电话里和你提分手了,我看着他打的那通电话,他的声音全程都在对你笑,可是你知道吗?”
“他一直在笑着哭。”
唐宁愣住了,伴随着陆君持的讲述,翻尸捣骨的寒意从字里行间传来,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告别大厅上那张诡异微笑的遗像,如果那张遗像能够流出血泪,那想必应该也是笑着哭的模样。
陆君持继续道:“应星对我说,他不想把你卷进这么诡异的事情里。”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新找的大师厉害,他摆脱了这些东西,可惜那个时候你交了新男友,你和他的缘分就这么断了。”
“我对你讲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目的,人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只是不想让他对你的这段感情也像尘一样埋进土里。”
陆君持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只留唐宁一个人站在墓园中。
风吹过空旷的墓园,发出一声幽幽的呜咽,即使是大白天,唐宁也感受到了一股沁心的凉意。
陆应星的执念是他吗?
所以死了也不肯离去?
唐宁心慌得厉害,更别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坟头取土。
如果他是副本里的“唐宁”,他或许会感动于前男友的深情,可唐宁对陆应星并没有什么感情,最多的是愧疚,他骤然得知了这么多的深情,只觉得这些情谊沉甸甸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我以后一定多给你烧纸。”唐宁压着嗓子慌张道,他颠三倒四说了一些赔罪话,而后打开手提包,从中取出了一把小铲子和塑料袋,接着他和做贼似得偷偷摸摸取土,当他取土的那一刻,那被人盯着的感觉再一次蔓延全身。
唐宁知道,墓碑上也贴着陆应星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陆应星也在斜着眼睛看着他吗?惨白的脸上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吗?会从照片里流出血泪吗?
唐宁不想去想这些,可是他越是让自己不想,脑子就不受控制地越去想。
拿着铲子的手在疯狂颤抖,抖得土都洒了出来,唐宁不敢看墓碑上的陆应星,他紧咬牙关飞快取了一点土,而后合上袋子提起包迅速走人。
死寂的墓园内,回响着唐宁一个人凌乱的脚步声。
沙沙沙。
沙沙,沙沙。
走着走着,脚步声忽然变得不对劲起来,似乎多了一个人跟在唐宁身后走。
一道凉风吹过唐宁的脖颈,阴冷到能穿过皮肉吹进骨头缝里,唐宁打了一个哆嗦,他从走路变成了跑步,他听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砰砰砰,砰砰砰,在他极速狂奔的脚步声后,伴随着另外一个如影随形的声音。
那个东西也开始跑起来了!
唐宁的脚底一片冰冷,似乎有什么东西每一步都踩到了唐宁的脚后跟。
怎么办?怎么办!
心跳不停加快,快到好像要跳出唐宁的胸腔,唐宁跑到快要喘不上气来,双腿和灌了铅一样沉重,随着他速度的变慢,那阴冷之感从脚后跟贴近,像潮水般蔓延开来,一点一点追上了唐宁的身体。
异常熟悉的感受,就像曾经去小区找老刘,他背着陆应星的身体跳楼梯,也是和此刻一样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