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曲折到底将隔壁的院子给盘了下来,顾夭夭的嫁妆多,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搬不完,便将它留在叶家,离着这般近不必刻意找日子,想起来搬一点,总会搬走的。
“我自己有银钱,如何在乎你买多大的院子?”说不上为什么,顾夭夭总不敢去看叶卓华的眼睛,头微微的侧着,像是赌气的说了句。
叶卓华轻笑一声,“好,那等你以后买了院子,给我住。”
这话说的,倒让顾夭夭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现在雨也小了,让夏柳收拾几件你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便可过去住着。”那屋子已经收拾妥当,平日用的东西,几乎是一应俱全。
看叶卓华现在就要离开,叶母的心到底慌了,“绦之,就当是娘错了,你莫要离开,娘以后,娘以后一定会将夭夭当闺女一样疼。”
叶卓华缓缓的闭上眼睛,“娘,儿子大了。”
有自己的生活,总是该放手。
看叶卓华主意已决,叶父将叶母拉在跟前,“罢了,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吧,这院子莫让空的太久了,逢年过节的,回来住住。”
声音颓然,压的低沉。
却是恍然间想起来,原本他们就答应了顾家,孩子们成亲后总是要离开的。
如今,只是搬到隔壁,他们若是想孩子了,过去看看便是,登隔壁的门,总好过登顾家的门强。
如今自己儿子不过突然要提出离开,他们便这般难受,顾家的姑娘嫁过来,顾父自然心里更不舒服。
过的好也就罢了,还过的不好,他如何对的起顾父?
都倒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明明他是明白大道理的,怎这般糊涂了?
“你们。”叶父还想嘱咐两句,却也化成了一声叹息,领着叶母,先回自己的院子。
“你,你糊涂啊,由着他们离开,以后怎还会回来了?”回到自己的院子,叶母忍不住冲着叶父抱怨!
“莫不是你能将人拦住?”叶父没好气的冲着叶母吆喝了一声,看叶母杵在那不吱声,叶父才又放低了声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该是好事。”
一句大了,却让叶母眼泪都落了下来,“再大在我跟前也是个孩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们一个个的厌恶我!”
仔细想想,她作为婆母,已然是够好的了。
看叶母又钻了牛角尖,叶父将人揽在怀里,“你呀,总是忘了,这婚事是咱们儿子求来的。”
什么蹉跎不蹉跎的,这是叶卓华自个愿意的,人家甘之如饴,做父母的若是插手,只会让小辈,厌恶。
“老爷,夫人。”正开导着叶母,下头的人在外头禀报。
说是叶卓华收拾东西的时候,瞧见了一套茶具,一串念珠,他们也用不上,便给叶父送来了。
这紫砂的茶壶,做工精良,瞧着也是极品。
这念珠,瞧着也有年头,被人盘的光滑油亮,自是难能可贵。
“算是,这孩子有些良心。”叶母总算是面色缓和了。
临走的时候,还惦记着父母,大概也觉得做得决绝伤了他们的心。
叶父冷哼一声,“你儿子绝不会有这个心思。”旁的不说,这套茶具他在顾家见过。
还是顾父年轻时候,偶尔间得的东西,当时献宝似的拿到自己跟前念叨,可也就那么一次拿出来,后来再没见过。
估摸也是不舍得用,现在拿出来给顾夭夭当了嫁妆。
一听这是顾夭夭的意思,原本还捧在手上的念珠,叶母缓缓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来人,待天晴后,让下头的人都去瞧着,赵嬷嬷冲撞少夫人,其心可诛,念她服侍夫人用心,从轻处罚,着掌嘴十下,罚俸三月。”叶父思量片刻,还是下了命令。
赵嬷嬷到底年纪大了,他顾忌着叶母,总不能真的要了赵嬷嬷的命。
“这怎么可以?”叶母当下便不愿意了,叶父的惩罚虽然不算重,可让赵嬷嬷的脸面往哪放,这是当众还要给顾夭夭立威?
这般下去,赵嬷嬷以后哪还有脸,再管教下头的人。
她这个婆母,日后见了顾夭夭,不得低上半头?
且,叶卓华都已经收拾了人家儿子,这已经够了。
“夫人!”叶父突然抬声斥责了句,“我当着儿子的面维护你,不是真的觉得你做的对是,这个家到这般地步,皆因你而起,你扪心自问,对夭夭你可曾公允?”
叶父到底是武将出生,刚才的好言相劝已然耗尽的所有耐性,现在自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旁的不说,瞧瞧叶母的态度,以为东西是叶卓华送的,便喜笑颜开的觉得懂事,一听是顾夭夭的,便立马拉长了脸。
那是她的儿媳,是叶卓华心尖上的人,不是敌人!
人家大度不与她计较,她倒好,还端上了架子。
被叶父训斥,叶母自又委屈上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怎么就非要给旁的女子,伏低做小?”
这话却也是说了心里话,她从收到叶卓华的信的时候,心里便不痛快。
叶父无奈的摇头,“你自己好生想想。”
旁的,多说无益。
出了叶母的院子,下头的人赶紧迎过来,“老爷,可要送送少爷?”
“不送!”叶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他到底要为这个家考量,背地里无论他怎么说叶母,当着孩子的面,总要要几分脸的面的,处置赵嬷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便罢。
谁让他们是小辈呢,就让这俩孩子吃点亏,等着他们先低着头。
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朝堂上的事都没有这般愁人,妻子孩子都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好生心烦。
这个时候,便想着吃酒解忧。
可是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叫谁,从前他与皇帝和顾父,三人投缘有什么事总爱坐坐。
如今,皇帝已经与他们分道扬镳,又中了风,能说清楚话都不错了。
至于顾父,他哪还有脸去与人喝酒,莫不是张嘴就与人家说,我夫人想欺负你闺女,结果没欺负成,我这正愁的没处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