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晞手指一动,与秦崇州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这是她千思万虑之后选择的办法。
祭天大典她必须到场,不然就等于是直接认输,被动退位。秦崇州若是与她同去京陵城,原本就已经士气萎靡的护国军失了主心骨,如何能众志成城地抵御北周铁骑?
赵承晞能感受到台下无数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有疑惑,有恭敬,也有不屑。
赵承晞感觉到秦崇州的大手稍微用力握了握,就像给自己传输力量一般,赵承晞知道,这一关不能靠秦崇州的威望,不能靠高高在上的皇权,必须靠她自己迈过去。
赵承晞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顷刻间再睁眼已是锋芒毕现,丝毫不见怯懦。
“将士们。”
赵承晞开口,声音如玉石交击,清冽干脆。
“将士们!”
赵承晞暗运内力,提高音量,声音迤逦,回荡在鸦雀无声的操练场上,仿似苍龙嘶鸣,似有铮铮铁骨,气魄暗蕴。
“朕是东陵国君!赵承晞!”
“朕知道,这段时候局势混乱,流言四起,各位心中皆有疑虑。朕今日在此,便将真相悉数公之于众,是非曲直,各自判断,若有作假,天打雷劈!”
赵承晞言毕,秦崇州不自觉捏了捏赵承晞的小手,似是不满她胡乱起誓。
赵承晞无暇顾及,继续扬声道:“首先,朕确为女子。当年万康帝重病难愈,先帝不忍万康帝抱憾而去,这才撒下这个弥天大谎。虽说东陵立嗣不论男女,但朕确犯欺君之罪,若有来日,必写下罪己诏,上告列祖列宗,下示天下百姓!”
赵承晞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颇为动容。
万康帝是一代明君,民望甚高,当年之事东陵百姓皆有所了解。毕竟赵承晞出生吉兆降临,万康帝不药而愈是不争的事实,而祥庆帝撒下此谎也是恪尽孝道,情有可原。
但赵承晞却只字不为自己开脱,甚至愿意写下罪己诏。君王怎么可能有错?君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错?但是赵承晞做到了。罪己诏若成,便会记入史册,为后世子孙铭记,说得严重些,便是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