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万分危急关头,黑暗中前后左右突然飞出四道黑影,扑向马车,两人用臂拉住后轮,两人用肩顶前辕,硬生生地将马车逼停。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上被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惊魂未定的谢长晏望着那四人,一人将摔倒的马匹扶起,检查确认它并无大碍后,重新拴回车上,另一人检查车身,剩余两人急奔进了街巷。
最后,拴马的人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千牛卫备身左右拜见姑娘。姑娘受惊了。”
谢长晏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们是陛下的侍卫?
“这个绊马索……是怎么回事?”
“暂未得知。姑娘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
谢长晏心想:是那个人。那个沉寂了三个月后终于又再次出手的幕后之人。难怪刚才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果然都被对方监视着,然而螳螂捕蝉,陛下的侍卫竟也一直跟着她。
如果不是幕后之人这次安放了绊马索想要她的命,这些侍卫想必是不会暴露的。
谢长晏的眸光转了转,那颗被拍回地下的种子又微微翘起了头。
千牛卫们并不多话,井然有序地赶车护送她回家。
谢长晏也没再问什么,坐回车里,靠在柔软的榻上,将事情反反复复地想了三遍。
依稀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谢长晏眉心一动,立刻掀帘,就见马车行过处,隔着一条街,重重树影中露出一角屋檐。屋檐下挂了个巨大的铜钟,在圆月的背景里剪出了完整的轮廓。
香火!钟!
是这里!
谢长晏抓住窗壁,眼睁睁地看着那屋檐离自己一点点变远变小,最终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有意思……”她喃喃了一句。
回到知止居时刚过子时,在她进门之后,那四个千牛卫就消失了。就像他们之前一样,悄无声息。
谢长晏因为心中有了盘算,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格外安稳,丝毫没有因为刚经历一场暗杀而感到害怕。第二天醒来后,面对郑氏,依旧谈笑风生。
这场飘雪月的刺杀就像炭火,被捂在了她的暖手炉中。而她一边暖着手,一边望着窗外沾了白雪的寒梅,眸光渐沉。
她突然起身,叫来孟不离:“带车酒,我要去求鲁馆。”
大雪还在下,地面的雪已积了厚厚一层。求鲁馆本已陆陆续续地开始修建,今天却停了工,全部人都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哆哆嗦嗦地围着炭火闲谈。
见谢长晏带了酒过去,大家都很高兴。
谢长晏一扫眼,没看到木间离:“木兄呢?”
“他在哭呢。”
“哈?”
几名弟子立刻起身带路,将她引入修复中的庭院里。远远看见游廊那边,木间离坐在草席上低头作画,任凭雪花落在他身上。
他全神贯注,这么多人走到跟前,也全不理会。
谢长晏往画案上一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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