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扮作我去接近她,像孔雀开屏般炫耀你的学识、权势、体贴。她不过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哪里逃得过这种温柔杀,一颗芳心自是被你勾得七上八下,一方面情不自禁,一方面又纠结抗拒。如此翻来覆去折腾一番后,情根深种无法自拔间,突然发现——一切都是假的!”风小雅摇了摇头,感慨万千,“我那九夫人就是这样因爱生恨杀了她的玉郎。谢长晏只是要退婚,已经很大度了。”
彰华终于从酒上移开目光,瞪向风小雅:“朕还未问,你连女囚都娶,这是什么嗜好?”
“陛下登基时大赦天下,不是赦免了她的罪吗?我娶她时,她已是良人。”
“那说说你的十一夫人吧。她总不是良人了吧?”
这下轮到风小雅不说话了,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兰花叶子。
彰华握杯的手紧了紧,似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朕之所以舍子,多少也是因为她。”
风小雅惊诧抬眸。
“飘雪月夜,朕带长晏去了幸川。在那里……见到她了。”
风小雅端坐几上,脊背挺直,双腿并拢,连头发丝都像被无形之力绷得紧紧的,丝毫不动。唯独那片一度发出天籁之音的兰花叶子,不知为何突从他手中脱落,无法抗拒落叶归根的宿命,回到了草丛中。
“惊鸿一瞥,但朕可以肯定,就是她。朕知你一直在找她,当即追了上去。结果不但没追到人,反让长晏遭遇了暗杀。”
风小雅仿佛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但那场暗杀很奇怪,只在路上系了根绊马索,人并未露面。虽说当时地上有冰,但以马车的速度,以及绊马索的角度,最多落个人仰马翻,不一定会致命。好像只是跟未来的皇后打个招呼,给个下马威——像不像你十一夫人的风格?”
“这不足以断定是秋姜所为。”
彰华转身,走到一排木架前,上面累累堆放着很多杂物,还有几个匣子,把最下面的匣子抽出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枚黑色的茧——那些没能破茧死在里面的蝶蛹最终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物出现在蝶屋,再正常不过。
但彰华拿起最左最下的一颗,一转,竟将茧旋开了,露出一张卷得很细很密的绢条。
风小雅脸上并无吃惊之色,显然也不是头回见了,当即伸手接过绢条,打开后,里面写了一句话:“十二月初九夜戌时长房有女客。主质问刺后一事,客笑认。”
风小雅的瞳孔在收缩,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呈出一种罕见的透明来,几可看见下面的青色经脉。
“这是安插在姑姑府的密探早上刚送来的。朕正要知会你。”
风小雅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似被阳光刺痛。
“看来,秋姜来燕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