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面容宁和地微微一笑，眉眼间隐约有已故的挚友在少年时期安静垂首、平稳讲述天真正论时的影子。

他转身，挥手跟全知但孤独的天元告别：

“所以，我的使命不仅是帮你停止进化保护世界。还有很多的事需要我去做。”

“比如我可爱的学生们不知道怎么发现我的生日就在今天，正在努力筹备惊喜。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我真的好感动，但这么好玩的事果然还是要去插一脚捣捣乱啦——”

又比如，试着用夏油杰曾经的正论继续往前走，看看尽头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然后讲给夏油杰听。

天元听出他未尽的话语，目送历代最强也是历代最古怪的六眼离开，颀长沉稳的身影融入了外界暖烘烘的阳光。

如果缺少了夏油杰，五条悟的人生轨迹不仅不会有太大改变，还会变得更加顺畅无阻、更加贴合大众认知里的六眼。

毕竟，单从对他人格的正确塑造来看，在那段最易迷茫的少年期，引导他的并不止夏油杰一人。

五条悟不是离了夏油杰就活不下去的烂俗爱情片主角。他身边还有很多在支撑他绝不倒下的同伴，哪怕没有夏油杰他也能攀上山顶，甚至能成为真正毫无破绽的最强，活得潇洒恣意无人可拦。

就像弯钩般的月牙终于被填补成完美无缺的满月，五条悟将作为被众人神化的标志端坐天边，而不是一个跳脱真实的人在大家身边叽叽喳喳不着调。

但他有夏油杰。

所以，他首先是五条悟，然后才是世界所需要的最理想的六眼。

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从诞生时就已注定的本我上脱胎换骨吗？

会。

至少五条悟会。

此时，因夏油杰而改变的五条悟迅速罗列出自己重生后遇到的所有疑点，从头开始逐个排除移开，最终锁定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项。

“杰，稍等，故事之后再讲，”牵扯到正事，五条悟立刻放开还有些纠结的挚友，语速极快地道，“你还有什么变态的想法，现在全部说出来。”

……等等，什么叫“变态的想法”，我只是中二病发作骂别人猴子而已吧？这很变态吗？

夏油杰愣愣地低下头，望着他雪白细软的发旋。

尽管内心的吐槽欲暴涨，但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夏油杰吐露自己的心声对现在的五条悟来说似乎非常必要。

不过，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变态？

“麻烦举个例子，否则我不太好操作。”他无奈道。

……哈？

你要让作为受害者的我，把你那些让我们难过很久的变态发言复述一遍吗？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五条悟震惊地瞪向他，像是纯情男高中生被老师要求在全班大声朗读自己写给隔壁班女孩子的情书。

“我以为应该还算比较合理？我不清楚你想要的程度深浅，万一是那种‘会对穿着十九世纪末英国女装的壮汉一见钟情’的话，我或许不太能说得出来。”

夏油杰心生谨慎，连续采用好几个暧昧不定的推量词表达自己的意思。

“人是自由的，别太在意那个看上你的醉鬼，他只是太自由了。”

“是吗，那我希望这么自由的只有他。”

“放心，他是个例，世界上还是会对我感兴趣的正常人比较多。”

“？”

五条悟先是简单宽慰了他，接着根据记忆提取几个关键词。

“跟我聊聊你对最强的看法，还有你为什么来当咒术师？”

问出这两个问题时，五条悟看起来像个很靠谱的老师，感觉甚至比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都靠谱点。

大概是反差感吧，正经提问的样子确实跟他平常不一样。

夏油杰走神两秒，紧接着拉回思绪。

总之，有了范围，这下目标就清晰多了。

他点头应好，认真思考起来。

片刻后，迎着五条悟期待的眼神，黑发少年慢慢舒展眉头。

“悟。”

他开口了。

五条悟迅速答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