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晚抬起眸子,望着对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换句话说,谁又是唯一会被吓到的人?”
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阿布灵机一动:“难道是……做贼心虚的人?”
“老大,你的意思是,和冠玉在刻意隐瞒什么东西?”
应晚点点头:“别忘了,无论姓和的在做什么,他都有一个可靠的帮凶。”
和冠玉快要领证的现任男友,和裕置地的首席财务官,宫津。
拿起立在墙角的盲杖,应晚招呼阿布:“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跟着早高峰的人流离开小吃街,绕过两个街区,来到了一个巴士站旁的公用电话亭前。
在公用电话的投币机里投了两枚硬币,应晚拿出自己的老人机,随便按了几下按键,冷冰冰的ai女声又开始大声播报电话号码:“和事佬办公室座机,一三三六,四二八七——”
在公用电话上输入了八个数字,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来了,却并不是和冠玉本人。
“您好,和总正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名像是秘书的男性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熟悉和冠玉的人都知道,日理万机的小和总身边有好几个助理和秘书,陌生电话打过去时都会被先筛一遍,以免浪费和总的宝贵时间。
“早上好,麻烦转告和先生,‘n’找他。”应晚说。
“……n?”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英文字母的那个n吗?”
和总的私人通讯录里有几个标了星标的号码,备注叫“n”的人名字就排在宫总的下面。和总之前吩咐过,要是这人打电话过来,要随时通知他。
两年间,他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人打来的电话。
片刻后,应晚听到秘书在电话里略带急促地开口:“请您稍等片刻,马上为您转接和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匆匆远去的脚步声,秘书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敲响会议室的门,秘书走到和冠玉面前,弯腰凑到正在低头看文件的老板耳边,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和冠玉的脸色骤然一变。
从座椅前站起身,他拍了拍坐在身边的伴侣宫津,告诉他自己临时要接个重要客户的电话,仓促地离开了会议室。
和冠玉没回办公室,他一路坐着电梯往下,来到了大厦中层一个无人的景观大平台前。
“……”拨通转接到私人手机里的号码,和冠玉深深吸了口气,“你找我?”
沉默了一会,电话那头的人缓缓出声:“今晚九点,老地方。”
身侧拳头渐渐攥紧,和冠玉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操——”
“当初说消失就消失,隔那么久突然联系我,你他妈什么意思?”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我告诉你,我已经有——”
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今晚九点,等你。”
话音刚落,那人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的人声倏然消失,和冠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差得出奇。
平台外吹来的风撩起他的衣摆,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还没抽了两口,就自暴自弃似地扔在脚底,用昂贵的皮鞋跟狠狠碾了碾。
半小时后,秘书从天台门外走了进来:“和总,宫总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怎么那么久都没回去开会?”
“……”
删除了手机里刚才的通话记录,和冠玉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将手机放回口袋,他面无表情开口:“没事,回去吧。”
挂断电话,应晚打开公用电话亭的门,问站在外面把风的阿布:“灰背他们能查到姓宫的私人邮箱吗?”
阿布咧嘴笑起来:“不用你交代,早就拿到手啦。”
“让灰背给宫津的邮箱发条匿名邮件,用虚拟ip。”应晚说,“告诉他,今晚八点四十,和冠玉会在‘leon’和旧情人偷偷幽会。只要他不到处声张,就能够当场抓到证据。”
“对了,”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找张以前我和和事佬在俱乐部的合照,打包给姓宫的一起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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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的“leon”是天上人间。
这间高档俱乐部实行会员制,并不是任何人消费就能进入。午夜show还没开场,客人们都三三俩俩的围坐在卡座前,珠光宝气一身奢牌,觥筹交错间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每张玻璃桌前都开了几瓶好酒,坐在一旁陪酒的不是小模特就是长相俊秀的大学生,他们全都是来“leon”赚外快的,看中的也是这些大老板们给的丰厚小费。
幽暗光影下,一道穿着深黑色纺衬衫的清瘦身影独自坐在吧台前,和站在柜台里的调酒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年轻男人左手搭在膝前,右手拿着不锈钢搅拌棒,正在慢悠悠地搅动着自己面前的热托迪。
“leon”今天值班的金牌调酒师和应晚是老熟人了,他清楚这个行业的规矩,因此并没有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既然选择回到这个圈子,那“n”一定有他自己不可言说的原因。
“新发色不错。”调酒师往他的酒杯里加了一片柠檬,“染的?”
被一眼看了出来,应晚也并没有否认。看着酒杯倒影里自己的浅灰色头发,他点了点头,“一次性染发膏,晚上回去就洗,我哥不让我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