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七年人生里,塞拉过着一种无聊但有序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和那群庸庸碌碌的金鱼们不同,甚至和自己异卵双生的哥哥也不同,但是既然她的父母希望她以普通人的姿态生活,那她也就这么过了。
搭着校车上学,和异卵双生哥哥一起回家,假期里去一些夏令营,然后继续上学、回家这一循环,等待时光流逝,人生的阶段一个接一个地度过。
“对了,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今年的机器人大赛地点定在了霓虹。”
“而且听说第一名会获得御柱塔的资助哦,”她的小组指导老师爱莲娜温温柔柔地笑着,“你们要加油啊。”
这是国际高中生机器人大赛决赛的一周前,塞拉此时十七岁零三个月。
塞拉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前往霓虹的飞机上。
那这应该是个清醒梦,她往前一步,似乎挣脱了一层薄膜似的东西,硬要说的话,就是皮肤不经意间拂过蜘蛛丝一样。
外面温度、湿度都还算适宜,但是——一切都变成了废墟,青灰色为主调,猩红的落日占据了大半的天际,仿佛油画里塑造出来的末日景象。
脚下的触感松软、干燥,像是砂砾铺设的地面,她抬头,远处一个人影朦朦胧胧,下一秒却坠入黑暗。
“塞拉!塞拉!”斯帕纳把塞拉摇醒,“你抖得厉害,是空调太冷了吗?”
“……也许吧。”
这就是霓虹啊。
手里是在机场拿的旅游小册子,靠着一周内速成的日语,塞拉还算没有障碍地阅读下去,小册子上画满了可爱的象征物,从天守阁、樱花花瓣到章鱼小丸子不一而足,她发现霓虹人似乎特别喜欢用可爱的东西填满边边角角。
刚刚下飞机时也是,一个巨大的q版玩偶就在电梯扶手旁,不显得可爱反而有几分惊悚。
不过和她一起参加竞赛的另一个小组成员显然不这么想。
“哇,”马丁显然要比塞拉和斯帕纳都兴奋多了,“那个是哆啦o梦吗!”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它了,”他兴致勃勃地让斯帕纳帮他拍照,仿佛要挣脱衣衫的肌肉鼓起,在玩偶旁边摆出了少女比心的姿势,“里面的发明都非常非常有趣!”
他一边摆出pose,一边悄悄观察塞拉,发现她居然很轻地点了点头!
塞拉想起了小时候和斯帕纳一起看的动画,里面对于22世纪的描绘一直让她很向往。
“各位就是来自意大利的选手吗?”在出口,他们见到了前来接应的人员。
领头的居然是个一板一眼的少年,看起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他有着深青色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这使得他在这个年纪看起来便是成熟的精英模样,开口居然是纯正的意大利语。
他身后的一群人和他一样,都穿着服帖的西装,无论男女,领结都一丝不苟地打好,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压力。
至少穿着旅游t恤和理工男标配格子衫的马丁就觉得很不自在,他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悄悄瞄了一眼同行的人。
爱莲娜老师是妥帖的职业装,即使在飞机上坐了十多个小时也不见褶皱,她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有着年长者天然的从容。
斯帕纳是万年如一日的死鱼眼,肥大的工装裤和贴身的白衬衫看上去也很不搭配,马丁知道因为飞机上空调太冷,他把工装外套借给了塞拉。
而塞拉就这么套着对她来说过大的工装外套,手里是刚拿的小册子,同样是为了保暖,她把盘发放了下来,松松地挽到一边,不算正式的装扮,可是因为她出众精致的容貌,哪怕是披着麻袋,恐怕也没人会觉得她失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