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的事,向来是长腿的。
流言传得飞快。
人人都道,他是天生的浪荡货,明明已经许了人家,却还能同自己的表姐厮混在一处,当真是不知羞。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传说他本不是头一遭,从前在闺阁里,与家中婢女也不清白。
他羞愤欲死,却没有人容他辩解。
随后,吏部侍郎家也听见了风声,好声好气地上门,借口八字不相合,将婚事给退了。
他在府中,如坐针毡。
每日走到哪里,都有窃窃私语声。
几个兄弟更恨他,一人出事,将一家人的闺声都给连累了,待他比从前更不如了,处处冷眼。
他们讥讽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竟敢引诱光风霁月的姜雁,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人。
母亲终于坐不住了。
正逢先帝病重,想要从朝臣之家中,拣选几个年轻男子进宫伺候,添一添喜气。
便对他道,与其令家中蒙羞,不如动入宫的主意,将来若是能得圣宠,也是一番造化。
他知道,宫中此举,存了冲喜的心思,但凡心疼儿子的人家,都会竭力避开。因而,对选取之人的考察,会宽松不少。
他也知道,老皇帝随时可能驾崩,届时等待他的是什么。
可是他能说不吗?
反正这个家,也是待不下去了。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在一个吉日里,昂首挺胸地上了宫里来接的轿子。
自此,一入宫门深似海。
他先是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贵人,又突然有一日,成了合宫眼里的狐媚祸水。
那又如何?
拜姜雁所赐,他知道了,男子的羞耻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他若想不开,当初便该一脖子上吊了。
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活着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