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温家村那说一不二的老村长想说媒的大儿媳妇,不也被宋家人抢去了?

上一任镇长连同他断腿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宋家,现在还在二监狱里蹲着呢。

于是, 有宋庭玉来的场合,暂时没有那不要命的愿意当出头鸟,等姓宋的走了,他们再折腾起来,叫这些城里来的知道知道,泥腿子也不是好惹的。

温村长卖着这张老脸,反倒被温拾落了面子, 被薛仲棠抽了巴掌,胡子都有些抖, “我们老温家,祖祖辈辈都埋在那山上, 能是说动就动的吗?签合同的时候,你们是和我们签的吗?镇上答应,我们可没答应。温拾,你也是温家村的人,你这么做,不是背祖忘恩吗!你是想被划去族谱吗?”

开祠堂,将名字从族谱上划去,在这共用一个姓氏,往上数三代都得沾亲代故的村子里,算得上是极骇人的惩罚,说不定全家都会因此在村子里遭人唾弃,表面无光,再抬不起头。

一般能落得这种下场的,在古代得是佞臣匪寇,在现代得是杀人犯放火贼。

而温拾只是来吃了个席。

无辜地成了这对立两派开战的引线。

“村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是吃席,温拾不过也就吃了七八粒毛豆,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人盯上开刀。

但温拾已经不会再为这种道德绑架惊慌了,倘若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忙,他肯定愿意帮,可这明摆着就是找茬,他也不想做这炮灰,“开矿的事我不懂,也没参与过,我只是陪爱人来参加仪式的。”

村长别说只是不痛不痒的威胁要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就是真拿刀架到温拾的脖子上,这事办不到还是办不到。

“还有别的事吗?你换一个,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要是迁坟有困难,人手不够,我帮忙找些人也不是不行。”温拾诚恳地提出了解决办法,“而且,现在外面其实都已经实行火葬了,偷偷土葬是违法的。”

宋庭玉握住温拾的手捏了捏,扬声利落道:“薛仲棠,看看地图上还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批一块出来给他们建个火葬场,我出钱。”

温拾一听,看了眼宋庭玉这冤大头,“火葬场是事业单位,该政府出钱。”有钱也不能乱花。

温村长摸不准这两口子是在挤兑人还是在挤兑人,气的嘴唇颤抖,真快破口大骂了。

叫他迁坟就算了,怎么还想让他把老祖宗们一把火烧了吗?!

别说,温村长现在想把他面前这一对狗男男烧了。

“柳镇长,都已经邻近正式开矿的时候了,你想让省里的人下来看到的这幅局面吗?”

一直闷不吭声的柳泉突然被宋庭玉点名,伸伸脖子,脸上露出丝窘迫和难堪。

柳泉自己其实比宋庭玉他们更头疼,至少宋庭玉他们是今天到这里了才被刁难,柳泉自打签了和这薛仲棠的合同,每天镇政府门口都有静坐示威的。

这件事实在难以两全,且人和人的诉求都不一样,如温村的是不愿意迁离祖坟,觉得别的地方风水不好;王村的可能就是对占了他们的耕地,叫他们没了吃饭的家伙事而不满,毕竟赔偿金能花多久,那地可一辈子都是他们家的;李村的则是不甘心那矿区开发没有圈到他们的地盘上,别的村都有赔偿金了,就他们没有,看着别人家欢天喜地杀鸡宰牛的,能不牙痒痒吗……

于是这些天吵的柳泉一个脑袋两个大,连生产基地都没精力捣鼓了,新买的那一批试验小猪和鸡仔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入编。

宋庭玉说的话也算不上威胁,真叫这些事闹到省城的领导面前,柳泉别的能力都先不用展示了,光管理群众的能力就得存疑。

将柳泉这样没有实践经验却有不少理论知识的人下派到基层,其实也是体制内的一种改良试验。

试验结果不好,柳泉将来仕途兴许就真要断了。

于是,那流水宴不欢而散后,柳泉特意拜访了温拾和宋庭玉暂居的招待所。

薛仲棠特意安排这桃花镇上的招待所有些年头,墙上装饰挂着的都是早二十年的明星海报。

最大的双人间自然也算不得多舒服,炎热的夏天就一个小风扇嘎吱嘎吱转悠,堪堪能睡两个人的床上铺着传统降温的凉席。

宋庭玉这辈子都没睡过这种铺竹片的床,不硌人吗?

所以原本宋五爷自然不愿意住这地方,他比薛仲棠还铺张,不租房子,让宋武直接买个靠山背河的小院子,暂住之后推倒重建,将来时不时回来度假

温拾知道后,阻止了败家五爷的行为,好商好量,“就住三天两晚,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温拾完全不相信宋庭玉会如他所说般,买了这里的房子以后时不时回来看看,毕竟连柏油路都没有的温家村,和度假实在搭不上关系。

“哪里好?”五爷觉得小温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