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前幡然悔悟,发现自己定是被那个人的身份威慑蛊惑了。民不与官斗,在江湖上名号再大,遇到能在宫廷行走的人也会多几分忌惮。
还是太贪了罢,有了利还想着权,有了权还想借别人的势。
他最后的良心,让他在死前做了忏悔,但他忏悔的时间又着实太长,以至于到了最后揭露凶手的时候,他却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陆小凤再度陷入痛苦,他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现在,找到沙曼和她一起退隐江湖,几乎成了他此刻的执念。
这个时候,在泉州府的小巷中,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撑着油纸伞在同游。
陆小凤决定以身饲虎,引出宫九和老实和尚,他在长安的食肆中搞出很大的动静。
这个时候,叶孤城正请西门吹雪品尝一道由乌鱼子烹调,被扶桑称为唐墨的珍馐佳肴。
陆小凤在焦虑和等待中思念着沙曼,彻夜难眠。
这个时候,白墙小院中,青涩的荔枝果已挂满枝头,叶孤城正与自己对弈,西门吹雪在一旁细心擦拭自己的心爱长剑。
陆小凤终于等到了老实和尚,他终于如愿以偿被老实和尚从长安带回,塞进一间称得上豪华的宅邸。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泉州的时候,可想而知心里的悲愤。
而这个时候,悬崖下波涛中的一条小舟上,叶孤城正在指导西门吹雪海钓。
离悬崖不远的海浪里,一条小小乌篷船荡在碧涛之中。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二人各持一根钓竿,背对随意分坐船的一头。两人的身影都藏在乌篷之下躲避日头,长长的钓竿垂入海中,浮漂沉沉浮浮。
船边挂着一只网兜,里面已经有几尾斑斓的小鱼,甚至一只四只不停划水的小海龟。
青天白云下,不远的浅滩处,几个采珠人一会儿潜入海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检视手中贝类。
好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一幅南海垂钓采珠图。
时近正午,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浓云密布,眼看便有暴雨要降下。
叶孤城收了渔具,亲自摇浆将船舶回岸边。叶孤城正要准备返回马车之上,西门吹雪忽然道:“我知道此处附近悬崖之下有间木屋,可做避雨之用。”
叶孤城露出诧异的神情:“无主之屋?”
西门吹雪从他手里接过伞,撑在二人头顶:“陆小凤从海上回来躲避宫九时,和沙曼隐居的屋子。我,也是在此处救下那个叫小玉的女子。”
两个修长健雅的男子在一把伞下,无论如何也会略显局促。
幸而悬崖脚下不远,二人衣衫不过略被雨水粘湿,便已到了木屋门前。
屋里还保留着陆小凤离开时的样子,西门吹雪将油纸伞立在门边滴水,转头看见叶孤城扶起屋内倒下的木凳时,似乎怔了一下。
“怎么?”西门吹雪上前去。
叶孤城将木桌翻了一面,桌底朝上,只见木桌下面,被人用指力刻着三个字——“宫九太”。
字刻得入木三分,但却匆忙结束,没头没尾。
西门吹雪道:“老实和尚。”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如果这三个字是老实和尚所留,那么我已经知道宫九是谁。”
西门吹雪回头,意外之色一闪而过:“是谁?”
叶孤城低头在三个字上细细看过,忽然开口道:“宫九,便是太平王世子。”
西门吹雪目光一凛:“他们是一个人?”
“不错。”
“你何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