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想过,若有一日他能出人头地,定要将祖母接出去单过,离开翟家这个吃人的地方。
但年纪越大,他越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祖母泣不成声,也终于对她的孙儿敞开了内心,她的一辈子活的规矩,人人都说她贤惠,可是贤惠的背后是什么?
是即使怀孕产子也要给丈夫纳妾,是即使满腹才华也只能围着一家子吃穿用度、人情往来打转,是受了委屈也要顾及内宅和睦隐忍,是和丈夫日渐离心、不再交流
但她又不知道该怪谁?
怪丈夫吗?可是他从未主动纳过妾,从未与她争吵过,即使婆母刁难,他也总会站在她这边,但为什么不能再坚定一点,将那些女人拒之门外呢?
是规矩,规矩说长者赐不可辞,所以他不能拒绝。
怪婆母吗?做为宗妇,她嫁进来就等于婆母的话语权将会消失,而且她抢了婆母最骄傲的儿子,所以婆母为难她,也说得过去。婆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每一个新妇都是这样熬成婆的。
那怪她自己吗?她只是按照规矩,做到最好,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什么没有做错啊。
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祖母的生活看着平顺,甚至是被很多夫人羡慕,但对于和祖父相爱的祖母来说,应该很窒息吧?
“不怪祖母,是这个世道,对妻这个角色太过不公。”翟青没有说是对女子,因为他现在也是‘妻’这个角色,更加深刻的了解妻做为夫的附属品这件事。
夫妻夫妻,夫荣则妻荣,夫贵则妻贵,只要他一天还是长留侯的正妻,他就有底气抬着下巴看人。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