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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够不要脸的!让我?遇到?他,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周大少爷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他没有周斯言那样冷静,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中?文系的教?学楼,挨个班转着找那温才子对峙,周斯言拦都没拦住。

要说周斯年其实也像宋庭玉,他发火时候,也有些?骇人,紧锁的眉头抿紧的唇角,都能看出几分宋五爷的样子,再倒退个七八年,宋庭玉发火的时候,也是抿紧唇角,拳拳到?肉,揍的人抬不起头。

温拾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好?脾气的周斯年都这幅样子了?,“所?以——”难道原主考上了?大学,但却?被人冒名顶替了?学籍?

“小舅舅,你?先?看看里面的文章是不是你?写的。”周斯言摁住明显暴躁的哥哥,“只要能确定是你?的文章,那你?的成绩就是你?的,学校绝对会秉公处理,最少也要开除他的学籍。”

周斯年明显比只想着揍人的周斯年更在乎这件事最终的解决办法,短短半天,他找了?学院老师,找了?教?务处老师,找了?学生处老师,从三个地方?,搜罗出三个不同的说法,无一例外都有些?含糊。

没有核准入学生身份,学校明显也该担责,可这些?老师却?绝口不提学校的失误,只说真有这样的事,学校绝对不会姑息。

“开除学籍就够了??这样的人该叫他去坐牢!连带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作换的学籍,一起拉出去枪毙!”

根正?苗红的周斯年算是彻底气昏头了?,一会坐牢一会枪毙,急的直跺脚,大手一挥,不知道还以为他坐镇指挥部,要去打敌人。

温拾翻开那本?书,亦是愁眉不展,他也不相信世界上又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在桃花镇那么小小的一个能一眼望到?边儿?的小地方?上,竟然会同时存在两个‘温拾’,还恰巧一个功成名就高中?状元风风光光成了?京师大学的学生,一个却?只能自甘堕落回到?小小村庄受人指点与白?眼被气的大病不起。

这样可怖且完全相反的人生,出现在两个人身上,倘若真是有意为之,已经?死去的原主又要怎么才能够伸冤呢?

他心中?日夜的悲鸣,眼底凄诉的绝望,恐怕只有温家村那一方?低矮的墙,照不亮屋室铝丝暗灯,干硬结块的厚棉被能听到?了?。

旁人不会听他说,也不会有耐心听他说,更不会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因为他不过就是个书里无名无姓的配角,现实里被人掠夺名字与人生却?又无力抗衡的普通人。

随着温拾翻开作文书,心里的小鼓也忍不住隆隆锤响,他到?底不是原主,作文这种东西,到?底是不是原主写的,他能去哪知道?

只是摊开书页上的字迹入目那一瞬间,温拾忍不住吸气道:“这不是我?写的字吗?”

文字的内容他认不出,可这字,却?好?似就是他写出来的,不,不是好?像,是的的确确就是。

这是温拾的字。

也是原主的字。

冥冥之中?,他们就是一个人。

温拾后背发凉,可一股无名的火却?同时从心底升起,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温拾总觉得他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而作为一个只想着摆烂,没有什么斗争心思,逆天改命的异界旅客,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从前,只有往后,于是乐天知命的温拾想好?好?生活,他在温家村逆来顺受,在宋宅随遇而安,而后或许迟早有天会再次背起行囊前往下?个目的地。

可现在,他似乎和素未谋面的原主有了?千丝万缕的牵连,他像是为自己而难过而愤慨一般,感同身受原主的境遇。

从温拾进入这具身体起那一刻,他和原主,就成为了?同一个人。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小舅舅的笔迹,就是小舅舅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什么误会!”周斯年道:“那学校里的冒牌货有一阵子没来上学了?,兴许是心虚了?,这件事揭发出来,他在这学校就别想做人了?。”

周斯年急躁冒进,一上午把?文学院和中?文系的男生宿舍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那假货的寝室,只是听他室友讲,这人不住寝室,自打大一下?学期一开学就搬到?了?校外的一居室住,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了?,听说是老家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得亏他老家有事,不然周斯年一定得拎着他到?宋家来,摁着叫他向温拾磕头赔罪。

真正?经?历过考学的人,没有一个不痛恨这样偷窃人生的坏蛋,那试卷上的成绩都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点灯熬鹰、费尽心血考出来的,尤其温拾这样小地方?来的人,更是为了?出人头地拼了?命似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