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算全港看过最多死亡案件的人,当然除了殡仪馆里。

非正常死亡的一个接着一个,今天你给他开了瓢,明天她给你破了膛。总之鸡飞狗跳的事多了去,她也习惯冷静面对。

怕就怕在死不掉,生熬着,断了胳膊断了腿,躺在床上植物人,家里要死要活地救了半天。那可比死掉更恐怖。

她得好好活着。

陆诗邈。

抽到第三口烟的时候,薛桐想起陆诗邈。

小孩还在发烧自己却躲在车里抽烟,想想就要灭烟,但又舍不得神经麻痹的感觉,挣扎着把烟叼在嘴里,踩刹车,扶好方向盘,启动,挂档,油门,把烟拿回两指之间弹进烟灰缸,随后再托起闷着的脑袋。

开回地下车库的时候烟又要落灰了,但没抽完。

薛桐把车窗降下,吐出一口随后将烟塞进灭烟盒,熄火拿钥匙下车。

家里还有人等她。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薛桐一时间没分清重点。到底是“家里有人”,还是“等她”,更令人有所期待。

薛桐选择:等她。

她需要这种被需要。

按上电梯按钮,看着数字又想起陆诗邈的房间密码,101398。

小孩的心思好猜:98年10月13号。

晃晃脑袋走出电梯,赤道的物业灯光照到她有些发晕,打开密码锁按下:920724。

还是个情侣密码。

明天得换。

薛桐推开房门,房间灯光自动响应亮起,她扶着墙换拖鞋语气平淡,“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