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从昏暗的出租房走出来,又到走廊上行凶血迹前取证。她就无言的看着同事对着那滩血拍照,提取。重临旧情景的恐惧,及时掐锁她的脖子,漫不经心撕开十年的刻意防备。

当年阿姿从高楼跃下,坠落脚边的那幕,闪过又猝逝。

她回想起下午安成捅向陆诗邈的那一刻。

自己眼前一片仿佛乱糟糟的,陆诗邈的拳头,警棍,租客尖叫,手铐声,一切像是尘埃落定,又像是末日余欢,她只觉得精神在透支。

「你别急,我真没事。」

「我不疼,真的还好。」

「我…我没事,但教官你扶的我腰好痒啊。」

血流了满地,陆诗邈怎么会不疼?

只是小孩什么也不说,她只用肩膀托住自己透支的精神,轻飘飘像一切都没发生,真挚的话听起来好荒唐,可就这么安抚着她的恐惧,用手捧住她快要坠碎的心,让她终于可以从梦中醒来。

薛桐扔下工作证,她要见到陆诗邈,立刻马上见到。

所以这刻。

她在医院长廊里看到没事的陆诗邈。小孩的衣服被医生剪出了个洞,露出有些晒黑肤色,白色的纱布覆盖腰间,肚脐周围黄黄一圈都是碘伏,小孩沉着肩头对自己笑,缝针的麻药劲在她脸上还没过去。

闻着她身上消毒水的气味,薛桐看到了被极夜围绕的冰冻港口,融聚好久的白雪覆在海面之上,从岸上刮来几根松枝枯木孤立地起火,微光之中噼里啪啦有颗粒燃烧的声音,雪坑被松枝烧的消散而去,冰冷在港口衰落。她回过神来起身去看,躲在冰下的海浪就这么汹涌地沸腾起来。

礁岩等来了风的呼啸,她的冰冻港等来了极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