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君却是轻笑着摇摇头,以示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她原也就没打算害了王夫人的性命,纵是有心凭着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属实无力去做,小小惩戒一番却无伤大雅,碍不着她自身的健康。

王夫人这两日能够慢慢勉强喝些汤汤水水,待再过个十来天才能够费劲吃上些糊状食物,要想真正彻底恢复估摸着怎么也得个把月的功夫。

造成不了什么太过严重的后果,但这个把月内的每一天每一刻她却都要忍受舌头的剧痛,以及腹内空空饿得发狂却不能吃的折磨。

当然了,贾政那一环也是林言君事先不曾预料到的,也算是个额外收获罢,总之经此一遭之后贾政非得恼恨死王夫人不可,每每看见这人就会想起那一夜自己被吓到发疯果奔的情形,心里能是个什么滋味儿?

轿子抬进映月阁时正看见王熙凤在跟林黛玉说话呢,见着她下来立马便齐齐迎了上来。

“姑姑可算是回来了,今儿一切可还顺利?”边说着,还边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个来回,仿佛是想看看她可曾受委屈似的。

那头王熙凤闻言却是笑了,“瞧妹妹这话说的,如今谁不知姑父深得当今圣上器重啊,皇贵妃娘娘叫姑姑进宫必定是好事,怎会不顺利呢?”

说话间眼睛便扫到了后头,灵芝正打发人将赏赐都搬进屋呢。

一时脸上的笑意愈发热情了几分,挽了林言君的手臂搀扶着就往屋里走,“姑姑身子娇弱,今儿这么折腾一遭必定是累极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坐下慢慢聊就是。”

林言君一面笑盈盈地与她寒暄着,一面轻轻拍了拍小侄女的手冲她笑了笑以示安抚。

待回到屋里坐下才捧起茶,却见王熙凤忽的一拍脑门儿,一脸惭愧道:“倒是我的无能了,竟是始终未能揪出那小贼的狐狸尾巴,方才老太太听闻此事就打发鸳鸯开库房去了,估摸着一会儿人就该到了。姑姑也别不好意思推辞,终究是咱们家里的疏漏,全当是些弥补罢了。”

这话音才落地呢,那柳眉便倒竖起来,咬牙切齿一脸恨恨道:“叫我查出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干的,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这是个真敢揭皮的主儿,奈何这回怕是注定找不到那“小毛贼”了。

原本深以为蹊跷的事,今日进宫这一趟却是都串联起来了,估摸着是康熙疑心巫蛊之术,叫钉子找寻线索证据呢。

想到这儿,林言君的目光又不禁瞟了眼自己手上的戒子,暗暗后怕庆幸不已。

所有一切跟忌讳沾边儿的东西她都习惯扔在了戒子里头,要用时才取,用完了就立即塞进去,从来就没有拿出去销毁的习惯,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增添了安全性。

当然了,虽说如今戒子已被她烙下印记,在旁人手里也不过就是一枚装饰品罢了,但这个秘密还是得死死守住才行,否则……

经过这么一遭事她也算是领教到了康熙的敏感多疑,竟是不曾想到自己会被人监视盯梢。

终究是她自己太过草率了,得亏还有个四阿哥在后头默默托了个底儿。

这份少年情谊属实珍贵。

下意识摸了摸贴在自己肌肤上的玉佩,林言君平静的面容上却隐约露出了丝丝笑意。

很淡很淡,却异常真实。

一切就如同一缕清风吹过,看似风过无痕,然而微微摇曳的树叶、轻轻颤抖的花瓣以及圈圈涟漪层层叠叠的湖面却无不在展现着风留下的印记。

王熙凤是个大忙人,纵然有心想要多聊聊拉近一下感情,奈何府里上上下下却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管去做,无法也只得一杯茶下肚便匆忙起身离去。

待她前脚刚走,后脚林黛玉便迫不及待问道:“姑姑今日定是遇见什么好事了,方才偷着乐可是被我抓着了。”

“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好奇。”林言君戳着她的脑门儿嗔了一嘴,冷不丁又丢下一枚炮弹来,“宫里的皇贵妃娘娘情况很糟糕,故而皇上打算接我到宫里去住着,以便我快些调养好身子能救娘娘。”

林黛玉傻眼了,“姑姑就要与玉儿分开了?这一去宫里咱们何时才能再见呢?宫里规矩那么大,这个贵人那个贵人的谁也得罪不起,姑姑在宫里住着又岂能自在?况且凭着姑姑目前的状况,再好得快又能好到哪儿去?拿什么去救皇贵妃娘娘啊?难不成非要姑姑拿自个儿的命去换吗!”

话到最后已是嘤嘤啜泣起来。

“答应过我什么来着?快别哭了。”林言君无奈地递了帕子过去,淡淡说道:“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如何皇上也都不会做那杀鸡取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