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口中的妖孽莫不是在说我?”

转头一瞧,就看见灵芝正扶了她家姑娘下车来。

胤禛眉头一皱,“姑娘下车作甚?仔细被伤着。”

林言君摇摇头,“不碍事,故人千里迢迢早上门来我却也不好连个面都不肯露,不知情的怕还只当我果真心虚才不敢见人呢。”

随意扫了眼周遭环境,才发现此时一行人实则已快到宁国府大门口了,并无很多行人百姓在旁,有那么零星几个才一见着这阵仗也都早早地躲远了,倒也还算是便利,有点什么异常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骚乱。

可见这两人也是不敢太过猖狂呢。

又抬头看向那一身褴褛的僧道,嘴角一翘,笑了,“妖孽自是有,不过究竟是谁怕还有待商榷吧。”

言语神态都显出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来,令人不由自主的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对面。

正如贾母暗暗嘀咕的那般,这两厢搁一块儿对比起来,究竟谁更像是妖孽邪祟那简直是一目了然毫无争议。

一个容颜绝色气质出尘,整个人干净剔透如琉璃般,一面却是生得奇形怪状脏臭不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猥琐气息,怎么瞧都不像是正经人。

倒也并非当真是肤浅心思,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相由心生。

五官容颜或许是老天给的不可改变,但这“气质”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与个人的心性牵扯相关,当真是难以伪装得出来的。

也不知是被众人怀疑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还是被说中了某些事实而气急败坏,只见那跛足道士当即横眉冷眼怒不可遏。

“妖孽休得颠倒黑白迷惑人心!识相些速速乖乖与咱们回去便罢,别逼咱们亲自出手收了你,以你如今的这副破败身子怕是难以承受得住咱们出手的后果!”

这话一出口林言君还不曾怎么呢,倒是四爷不乐意了。

只见他一个翻身利索地下了马来,大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小姑娘的身前,面色不善地盯着那跛足道士,“欺负小姑娘你倒还挺得意,可给你能耐坏了。林姑娘是皇家的贵客,甭管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好妖魔也罢,总之今儿有爷在这儿,便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叫你们得逞,有能耐有胆子就先将爷给解决了。”

“……”他们还真没那胆子,更没那能耐。

跛足道士被噎得够呛,搁那儿脸红脖子粗的吭不出声来。

那癞头和尚见状便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而后义正词严地说道:“这妖孽惯会蛊惑人心迷人心智,切不可轻信于她,事实上……”

接着一顿絮絮叨叨娓娓道来,所说的话与当日对贾母所言相差无几,不过最后却额外补充了几句。

“林家也好贾家也罢,轻信于她顶多也不过是祸祸到自身,可皇家却不同,若轻信于这等妖孽必定会酿成大错祸及苍生啊!”

“你这和尚好生可笑!”忍无可忍的林黛玉再不顾姑姑的叮嘱直接从马车里冲了下来,上前指着那癞头和尚就是一顿输出,“说我姑姑惯会蛊惑人心,我却不知我姑姑究竟说了什么蛊惑了旁人什么,竟是上来就扣上为祸苍生这样一顶大帽子,偏打着要将我姑姑赶尽杀绝的主意呢,要我说分明你才是那佛口蛇心奸险歹毒之辈!再是不曾见过哪个出家人似你这般心思歹毒,指不定这和尚的身份都是糊弄鬼的呢!”

接着也不待人反驳,这小嘴儿叭叭又是一顿倒豆子,“难怪当年带走我家姑姑时留下的地址都是假的,自那一别更是音信全无,全不顾我家中祖父祖母思女心切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甚至郁结于心含恨而终也都未能再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说好的‘我佛慈悲’呢?你这和尚的慈悲之心究竟修到哪里去了!”

“要说你们这两人心里没有鬼谁信?要说你们是正经修行之人谁信?口口声声‘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背地里干的却尽是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打着渡劫度难的幌子将我家姑姑骗了去,实则却不过是看中了我姑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修行的好苗子,故而才带走教导以便将来养肥待宰呢!”

“我却就要问一问,哪门哪路的正经修行之人会如此这般拿一个大活人当作大补之物养着垂涎着?竟是话本子里头才见过的邪魔手段,真真是骇人听闻!”

听到这儿,胤禛的目光就不由得瞟向了身后,眉头微蹙脸色十分不好看。

而一旁,一顿狂风暴雨般输出过后的小姑娘话到此处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泪眼朦胧却仍恨恨瞪着面前的一僧一道。

“亏得我家姑姑得老天庇佑意外发现了真相,独自一人千辛万苦找回家中这才得以逃离虎口骨肉团聚,却未想你们这两个邪魔外道竟如此不依不饶,如今竟还追到京城来企图再次将我姑姑抓走,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