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嬷嬷……”花蕊满脸担心地上前来,看看她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正房,压低了声音问道:“嬷嬷可还好?”

张嬷嬷的脸色仍旧阴沉似水,不过眼神却微微回暖了些许,尤其是瞟见院子里其他那些对她视而不见或默默远离的奴才,一时更觉人情冷暖。

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会看脸色看风向,宫里的奴才尤其深谙此道,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那一个个比谁都机敏着呢。

这不,才见她被皇贵妃娘娘责罚,立马就判断出来她失势了,往常围在跟前奉承的人瞬间作鸟兽散,真真是玩的好一手看人下菜碟儿。

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过去我从不曾如何关照你,却未想如今竟也只有你还挂念着我一些。”

花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垂下头来瓮声说道:“嬷嬷如何不曾关照过我呢?当初我还不过是个洒扫丫头罢了,干的净是那粗活儿累活儿,还时常被上头的宫女太监欺负,有两回嬷嬷刚好瞧见就帮我训斥了他们一顿,后面便鲜少再有那样的事发生了,就连我升为二等宫女也都是嬷嬷提拔上来的……”

“对于嬷嬷来说或许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根本都未曾放在心上,可对我来说嬷嬷却如同救命恩人一般,真真切切救我于水火啊。”

张嬷嬷闻言不禁眉头紧锁,下意识翻了翻记忆,却是半天也没能翻出来什么,对于花蕊所说之事并无丝毫印象。

不过听到后面这句话她也就没再多想什么,毕竟她平日里忙得很,碰见了说一嘴就抛到脑后去也正常得很,谁没事儿能记着个什么洒扫宫女啊。

当然了,话是不能这样说出来的。

于是张嬷嬷就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仿佛当真想起来什么似的,拉着花蕊的手拍了拍,“难为你是个记恩的,宫里可不常见。”

花蕊愈发红了脸,顺势搀扶着她就往房间送去,边好奇地小声问道:“嬷嬷前脚才被责罚,后脚就交了权,难道……福晋就是那个告状的人?”

张嬷嬷不语,只脸色更沉了几分。

“还真是?”顿时仿佛受到什么巨大冲击似的,花蕊一脸不敢置信,“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福晋平日里待人和善从不为难奴才,前两日有个小姐妹打扫屋子时不慎碰碎了一只古董花瓶福晋都未曾责罚……怎么会背地里偷摸告嬷嬷的黑状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中间挑拨离间啊?”

张嬷嬷这会儿已经坚信就是林言君干的了。

看一件事必然得看其最终受益者,甭管有这个那个理由,结果就是林言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样大的好处,不是她干的又还能是谁?除了她自己又还能有谁闲的没事来掺和别人的家事?

是以听见花蕊的话她非但没动摇,反而愈发觉得这位福晋简直是心机深沉太会伪装了,当即忍不住冷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怎的还这样天真无邪?宫里上上下下哪个又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只看见了她想叫人看见的表象,就还信以为真了?可长点儿心罢,迟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这……”

翌日一早,林言君照例前去给皇贵妃请安。

不等皇贵妃开口询问张嬷嬷是否规矩了,林言君就率先问道:“皇额娘怎么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儿了?昨儿张嬷嬷突然顶着一张肿脸来交权还叫我愣了一愣,可是有什么人跟皇额娘说了什么?”

范嬷嬷和云萱二人顿时相互对视一眼,仔仔细细瞧了瞧她的神色,明显流露出狐疑不解,就连皇贵妃也显然被问得懵了一下。

回过神来立马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当即严厉的目光扫向云萱,“你那些闲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都不是蠢人,这下子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只怕是中了别人的套呢。

云萱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煞白道:“奴婢是去内务府的路上听见的……”

素来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宫里当然也不会例外,明面上不敢议论主子们如何如何,可私底下一些相熟的宫女太监却也没少磕牙,人性如此也不是想管就能管得住的,只要别是真撞在了枪口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而近来宫中要说有什么新鲜事那自然能数得上“新媳妇”,尤其三福晋四福晋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进门,怎么也躲不过要被放在一起比较比较,从家世外貌到嫁妆乃至方方面面的比较。

这一论起来,自然而然就论到了“孝顺”二字上,尤其对比着四福晋每天从早到晚地陪着皇贵妃说笑解闷儿,而三福晋去不过晨昏定省才出现一下……这就更叫人有闲话好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