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身为左都御史是姚迁的顶头上司,钱拙说话的时候还是带出了浓浓的酸意。
世人都说他们当御史的都贪图名声,御史为什么贪图名声?是因为他们的上奏根本不能被陛下采纳,不能从上求功只能从下求名。
从前姚迁是带头从陛下身上捞名声的,捞得都疯魔了,现在呢?他对着那根笔只怕已经把自己当了魏征转世、管仲再生,谁要是再去说陛下有什么细枝末节的不好,他当场就能变了疯狗咬上去。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这就是得了圣眷!跟圣眷相比,那一点直言进谏的名声算什么?
钱拙都恨不能把自己去跟姚迁掉个个儿。
“听说那个王翰林参了曹逢喜侵占百姓田地,陛下去翰林院的时候还特意见了他。”
百年陈醋都要从钱拙的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了,他却不知道撺掇了王翰林纠集人痛打曹逢喜那条落水狗的人正是乐呵呵走在他旁边的庄长辛。
庄长辛歪头看了他一眼:“老钱啊,从前陛下不待见你们御史,你们算是无路可走,现下陛下换了心思,眼见一条康庄大道在前,怎么,你竟然不敢走了?”
钱拙略吞了吞口水,没有吭声。
寿成侯、英国公一是外戚一是勋贵,可鲥贡与太仆寺的账,牵扯更多的是文官,是和他们这些御史一起科举入仕的同科、同僚、同好,稍有不慎,他这个左都御史就会成了众矢之的,姚迁是条疯狗,他钱拙还是要做人的呀。
知道钱拙还在犹豫,庄长辛再没说什么。
他之前劝李从渊对陛下多些信任,却不会对钱拙说这种话。
如今御史们诡异的缄默其实就是文官们对清查弊政一事的无言反抗,想要扭转,还要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