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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得听到陛下说这等清明之言。”

沈时晴笑着说。

赵肃睿又翻了个白眼儿。

“沈三废,你要是朕,看见手下惨死,凶徒张狂,你会如何?”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沈时正在把温热的水浇在红色的色块上,看着里面又浮出了些胶,她笑了笑,将浮水倒掉,又拿起一根陶瓷杵研磨起来。

“陛下,若是换了我,哪怕意气上头,我也会先想如何自保。”

“我就知道,沈三废,你这等人啊,阴谋阳谋,谋来谋去,都得给自己留退路。事事如此,真是……”

往瓷碗里淋了些清水,沈时晴的动作仍是不紧不慢,在心里说话的语气也是纹丝不动:

“陛下,我若不给自己留退路,又有谁能替我的人报仇呢?官府?衙门?亲眷?挚友?还是忠仆?”

用毛笔蘸了颜色在纸上略试了下,她又皱了下眉头。

以银朱碾碎为颜料,需得用胶漂水飞之法,不断取液而后沉淀,才能依次得了头朱紫朱色、二朱正红色和最为金贵细致的朱磦,如此一来,每一种颜色澄净阴干之后里面仍然含有胶液,哪怕是用温水冲洗了一下,用来画画的时候笔锋仍然有凝滞之感,颜色也在纸上聚结成团不够飘逸。

要想去掉残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色块放在阴凉处百余日,等里面的明胶自然陈化,画中行家称这一步为“去火”。

这些颜料是沈时晴昨日夜里制的,本就仓促,为了能让它们快些沉出来快些干了,三猫特意让人将灶房烧得呆不住人,又把这几小碗颜料摆了进去,这样过了一夜,才有了今日晚上这些干燥了的色块儿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