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食材、佐料也不能让厨房白白赔上是吧,可环哥儿手里无银,只能厨上送啥便用啥了,好在环哥儿平时是跟着老太太用膳,厨房再怎么的也不敢闹到老太太跟前,也不过就点心上委屈一点罢了。

况且厨上也没苛扣,这米汤和小菜份例一样不少,只不过在这小菜上不用心罢了,即使是二丫也不好说些什么。

夏二丫最是直接,她恨恨道:“要不是赵姨娘,环哥儿手里怎么可能一点银子都没有,每次来哥儿这里就是要银子,眼睛都钻进银钱里了。”

“好了!”何嬷嬷喝斥道:“姨娘什么的岂是你能说嘴的。”

旁人能说赵姨娘,但她们却不成,赵姨娘怎么说都是环哥儿的亲娘,她们是环哥儿的人,要是她们说了赵姨娘的事给旁人知道了,怕是会连累环哥儿落了个不孝之名。

夏二丫也知道厉害,不敢再说,只是忍不住嘟了嘟嘴,嘟嚷道:“从来没见过这种娘。”

府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她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苛刻到自个亲儿子身上的,也就只有赵姨娘一个。

对此,何嬷嬷也有几分疑惑,按理来说,环哥儿是赵姨娘唯一的儿子,赵姨娘即使不视若命根子,也应该是极疼爱的才是,但她冷眼瞧之,赵姨娘待环哥儿不过平平。

虽然赵姨娘时时来瞧环哥儿,三不五时派人过来问一问环哥儿,好似挺关心儿的,但赵姨娘看着环哥儿时,眼底一点子暖意都没有,要不是赵姨娘待三姑娘也是极为冷漠,时不时逼三姑娘将月银上交,她都有些疑心环哥儿是不是赵姨娘亲生的了。

何嬷嬷并不知道,这已经是赖嬷嬷私下操作一番后最好的结果,要不是赖嬷嬷私底下让赵姨娘知道自己坏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孩子,说不定赵姨娘会无视贾环也不定,到那时只怕不只是何嬷嬷起疑心,就连贾母也会起疑心了。

赵姨娘究竟怎么想的,何嬷嬷也赖得管,偏生环哥儿的月银被赵姨娘死握着不放,这就着实让人为难了。

吃食什么的可以忍一忍,可是环哥儿要读书,没有银子买笔墨纸砚怎成?以往环哥儿还小,也就罢了,但随着环哥儿渐渐大了,有些事便得早早安排上了。

瞧着环哥儿只能拿木枝在沙盘上比画,何嬷嬷就心疼的很,可惜她的月银一直被公婆拿捏着,她想要给环哥儿买些纸笔都不成。

她一边帮着贾环整理衣裳,低声吩咐道:“哥儿这次去见老太太的时候,别忘了把月银的事儿说一说,怎么说哥儿的手里还是得有些银钱才行。”

何嬷嬷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想让老太太压一压赵姨娘,总不能让环哥儿手里一直无银。

说也奇怪,贾环还不到五岁呢,却极为少年老成,整个西小院中,竟是以贾环为主心骨,夏二丫和何嬷嬷也习惯遇事便和贾环商量,丝豪不觉得以贾环的年纪有此见识有什么奇怪的,反而觉得应该如此。

当然,这一点是贾环有意为之,毕竟如无意外,他和何嬷嬷还有二丫怕是会相依为命好几年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可能一直隐暪住自己,于是便请青玉铃兰给二人下了点暗示,虽然青玉铃兰做为妖精有那么一点无用,不过这点子小事,他还是办得到的。

提到月银的事情,贾环无奈的摇了摇头,“姨娘是不会给的。”

这些年来他虽然人在西小院里,但荣国府里里外外的情况尽在掌握之中,先不说他过人一等的耳力了,有青玉铃兰这个过动儿在,荣国府里里外外的八卦他全都了如指掌。

赵姨娘这些年来一直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肯死心,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在这上,想要从赵姨娘手里讨回月银,等于是要绝她再生一子的希望,赵姨娘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何嬷嬷着急道:“这旁的也就算了,可哥儿要读书,这事可不能再拖了。”

贾环不在意的说道:“嬷嬷不必担心,公中怎么的也不会缺了我读书的银钱。”

如果他没猜错,怕是过了年后,他和宝玉便要入家学读书了,旁人读书是千难万难,对他们而倒是再平常也不过。

他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该怎么藏拙,别越过了宝玉,省得又惹得王夫人发疯。

何嬷嬷摇了摇头,“在贾府的家学里要识得几个字不难,但要读好书考科举可就难了。”

她细细解释道:“家学里教的也不过就是最粗浅的四书五经,可这科举考的可不仅仅只有四书五经,旁的不说要写好八股,便得懂诗赋,这些都是家学里没教的,得靠哥儿自己学,要是手里无银,连本唐诗都买不起,又如何学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