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去,太上皇的身体越发虚弱,甚至这半年来连自个的院子都走不出去,可见其身体之衰弱。虽说早些年的时候,永正帝也有一些阴暗的想法,可太上皇交权交的爽快,完全没有退而不休。

除了废太子和卫八之事外,太上皇也也不曾对他比手画脚,他们父子俩也算是相处愉快,在这几年内里倒是捡回了一些父子之情,也因为如此,永正帝便不想在太上皇犹在之时处死卫八。

再则,卫八毕竟是大晋皇族,做为曾经的皇子,竟然做出这么没有人性之事,要是让人知道,皇家也会跟着没脸,是以一开始永正帝是想着等太上皇过世之后,再悄悄地处置卫八便是,但这一次徒晰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对于永正帝想私下处置卫八之举,徒晰并不意外,要是在家事上不糊涂,那也不是永正帝了,况且太上皇犹在,永正帝有所顾忌也是难免,但叫他大怒的是永正帝为了隐瞒下这事,竟然要他杀人灭口,将知道这事之人清除掉!

这对贾赦和薛远虽有些不公平,但谁叫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呢?但永正帝也应允会大封其后人,也算是让人死得其所了。

乍见永正帝的命令,徒晰整个人都快气疯了,他真想冲回京城去问问,永正帝是疯了吗?不解决卫八就算了,还要对自己人动刀,这是什么样的骚操作!?

徒晰气的当下便写信与永正帝对骂,这些年来,徒晰的国文素养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整封信下来虽然没带一个脏字,但把永正帝给骂的狗血淋头,甚至与前朝的崇祯帝比美,毕竟要论历代皇帝的脑抽程度,除了崇祯之外,大概就只有永正了血性皮,你了杀伙之外,人做玩只有小丘丁。

永正帝看完信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保心丹都用了小半瓶子,犹有余怒,也顾不得身份,回信中大骂徒晰为逆子!不孝子!

在他看来,他此举并无不对之处,皇家阴私自然是得隐瞒住,贾赦与薛远虽然倒楣了些,但至少他给了其后代荣华富贵,况且他做为皇帝,又是父亲,徒晰只有听话份,岂能反抗他?徒晰此举无君无父,着实不配为臣,更不配为子!

但徒晰以义理说事,四书五经再重也重过不一个理字,孝道再重要,可东北十室九空,不知有多少户人家户丁皆绝,面对此情此景,他倘若再由着永正帝杀功,那他便不配为人!

父子俩还是头一回吵的这么厉害,徒晰平时什么都不在意,那怕永正帝对卫历偏心也不曾说过什么,唯有这件事,徒晰说什么也不同意永正帝隐瞒,不但非得要将这事揭开,还坚持将卫八打在耻辱柱上不可。

徒晰有意在东北建一鼠疫博物馆,在这么一个大灾之后,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尚未缓过来,很需要一些事情来凝聚人民的向心力。

建此鼠疫博物馆一是为这一次在东北鼠疫中枉死之人立墓,由于他坚持焚烧尸体之举,所有尸体的骨灰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也无法让其归家。

是以他和贾赦等人商量再三,便干脆在东北一地建一处大墓,用于安放所有死于东北鼠疫之人的骨灰,每年由官府主祭,也不至于让这些孤魂野鬼当真没了祭祀。毕竟在这么一个妖怪遍地走的世界,徒晰可真不好说祭祀不重要了。

除了让亡者魂有所依之外,他还打算立碑,将这一次东北鼠疫中有功之人的事迹细细记下,无论是贾赦携家丁相助,还是薛远散尽家财买粮买药之举都得细细记下。

让后世人知道这一次东北鼠疫之所以能平息,是众人众志成城之功,非一人所能做到,除了立了大功之人外,甚至连亲赴东北救灾的大夫和这一次在搬运尸体的杂役名字也一并记下。

在这一次东北鼠疫之中,因为口罩之故,大部份的大夫并没有染上鼠疫,得以保全,可杂役的死亡率却一直下不来,虽然有口罩保护,但搬运尸体时难免会碰触到尸体的脓水,即使三日一洗,又喷洒大量酒精,但因染病而死去的杂役着实不少。

即使徒晰绞尽脑汁,把后世所有的防疫之法都用上了,但始终降不下杂役的死亡率,除了在银钱上贴补一二之外,徒晰所想到的也是让人将他们的名字细细记载下来,让世人知道他们所做的牺牲,不至于他们白来这一趟。

另外,徒晰还准备在这鼠疫博物馆里加装一大玻璃箱子,将卫八的信摊开来让所有人看看,这东北鼠疫是因何而起,何人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行此无耻之事!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让卫八永远青史留名之法了。

永正帝对于建这鼠疫博物馆之举不置可否,毕竟还是个孩子吗,难得办了点实事想展示一下也是能理解的,可这最后一点他就不能理解了,卫八即使被逐出宗族,但抹不了他毕竟曾是皇家子孙,是徒晰的八叔,卫八做出这种事情固然无耻,但徒晰就很有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