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极了徒历,恨极了永正帝,恨极了郎家,更恨自己的命运,可再恨也没有用,他已经是个太监了。

他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徒历这么一个亲兄弟了。

徒历要他接近甄嫔,好暗中利用甄家的人脉,李远二话不说的就应了,他知道背主的太监在宫里不会有好下场,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没了未来,还差这一点吗?

他知道晰皇子是个好人,跟他一样是被永正帝所遗忘的可怜人,但他看着晰皇子,便忍不住恨着晰皇子,他恨晰皇子的幸运,能够认祖归宗,能够回到皇家,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达成的了。

其实五色牡丹回来时,他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感觉似乎是太顺利了,可后来想想,管他这么多呢,死就死了,直接死在永正帝的手上,倒也一了百了。

只是他没想到,永正帝竟然会查到他的身世,并选择让他离开。

虽说永世不能回京,但他终究还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一条他没想过的活路。

他原本想着,以永正帝的性子,不知道他的身世时必定会要他的命,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更是会要他的命,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让他这么一个大麻烦活着,要知道,他的身世一但被人发现,又或着露出了一点半点,可将会成为徒氏皇族的大笑话。

可永正帝明知如此,还是选择给了他一条活路。

老实讲,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在见了徒听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复杂的情感一直持续到永正帝过世,新帝登基,甚至新帝还有了双胎,眼见新帝想也不想的要保住二个孩子,甚至亲自下场护子,他这才释怀了些。

或许当真是命吧,但幸运的是,他的侄儿不用受着他曾受过的苦,不过真正让他释怀的,是他知道了徒晰有意认回他的事情。

做为太监,又或着说曾经的太监,隐隐控制住慎刑司的他,要知道徒晰与皇后在宫中夫妻私语些什么并不难,更别提还有小林子特意放纵着。

在知道徒晰有意认回他的那一瞬间,即使是硬了心的李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冷声质问小林子,“你是故意的?你们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用力的咬紧下唇,想收回眼眶中的水意,是了,这绝对不是真的,徒晰怎么可能会想认回他这么一个太监兄弟呢,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们在做戏骗他。

可隐隐约约的,李远也知道没这必要,徒晰什么都有了,娇妻、爱子、人民的爱载,甚至连这天下都是他的,犯不着骗他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死太监。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徒晰怎么可能会想要认回一个成了太监的兄长?

小林子笑了笑,淡淡的回道:“圣上从来不看轻任何人。”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太监,只要有能力,圣上都愿意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圣上不但给了他着说立作的机会,甚至有意让他举办全国演讲,给全国各地的官员与人民讲解防疫的知识,他知道,这是一个足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好些官员,包含薛远、薛蝌父子,私底下都想要这个机会,但圣上却指定了他。r />他知道,圣上是真不在意他的身体残缺,而是真真的看重了他这个人。只不过这件事后来还是被他琬拒了,倒不是他自卑,不敢站在人前,而是他舍不得圣上,这全国演讲,少说也得花上一、二年的功夫,要他这一、二年都远离圣上,他可舍不得。

他顿了顿道:“圣上惜才,希望你能对得起圣上这一份重视!”

要不是圣上重视李远,他才不会由着李远在宫里上跳下窜,到处打探消息,真当他和苏爷爷不存在吗?

既使李远也是皇子又如何,跟圣上相比,他算个屁!

李远突然笑了,“呵,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有二心呢,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打探消息之路太顺利了,顺利的倒是让他怀疑小林子是不是想改拜码头了,倘若是的话,他少不得得提醒徒晰一声,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只能说,小林子这个太监会不会做的太贴心了?

对此,小林子温和一笑,“我的命是圣上的。”

只要圣上一句话,他的性命、良心,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双手捧上,只要圣上高兴,他可以做任何事。

李远最后还是离开了,就如同徒晰承认他一样,他也承认了徒晰这个兄弟,在这世上他还有个兄弟,并不是孤身一人,这样……挺好的。

他就这样渡过了大半生,直到退了位徒晰带着弟妹出现在他家门口,口口声声说要带着老婆来吃大户。

李远一脸累,不爱的神情,看着拖家带口把他家当成渡假中心的兄弟,他突然觉得这个兄弟可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