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可当年信了对不对?”江瑟笑笑,“别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比对的逻辑,算当年没给傅韫做帮凶,也会想方设法害我,像那杯加了料的红茶不吗?我们俩虽然从小看对方不顺眼,但我还没想会不顺眼想要毁了我。”
朱茗璃垂下眼睑,快又抬起眼,说:“傅韫才正害的人,我们来这里不为了谈合作么?”
“啊,但似乎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害了人还不许别人说?”江瑟身往前一倾,挑着眼皮微微一笑,“要不在这里躺三天试试?还想让弟弟替试?”
“岑瑟!”朱茗璃咬紧了后槽牙,“我弟弟无辜的,已经毁了的前途。”
“弟弟无辜,十六岁的岑瑟不无辜吗?还有弟弟的前途难道不自己毁的?不准备弟弟藏起来?”江瑟笑出声,“没用的,当年赵志离开啤酒厂后藏了几年,最后都被傅韫设计弄死了。以为那起绑架案我唯一的猎吗?赵志也。”
她说着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沓资料,丢朱茗璃脚边,说:“张开眼好好看看手里沾过多少条人命。”
纸张砸落在地面溅起一大片灰尘,朱茗璃呛了几声,忍住徘徊在胸腔里的恶心感,打开手机的电筒,快速翻阅起这些资料,越看越心惊。
江瑟欣赏着朱茗璃渐渐发白的面色:“傅韫比以为的要可怕,连亲舅舅都下得了手,一个未婚妻的弟弟算什么?不知道吧,弟弟对傅韫的过去还挺好奇的,听别人提起柏县提起啤酒厂,问得可多了,要我给看看当时问了多少傅韫的事儿吗?别说弟弟了,连,都半只脚踩在棺材里而不自知。”
朱茗璃慢慢放下手里的资料,安静半晌,她咽了唾沫,缓下声音说:“别印麟扯进来,找我不为了傅韫吗?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江瑟静静看着她被手机电筒照亮的眼睛,笑了一笑,说:“当然做最擅的事。”
朱茗璃不解:“我最擅的事?”
江瑟轻轻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听印着“嘉土”二字的啤酒放在她面前,说:“傅韫爱喝的啤酒,尝过没?没尝过拿回去尝尝,这我专门给跟傅韫准备的订婚礼。至于擅的事儿,我又不,当然没清楚了,回去边尝这瓶啤酒边好好想想最擅做什么。”
回新禾府的路上,北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闪电起伏于黑夜的脊背。
雷声低低嗡鸣。
江瑟家后便进去浴室洗澡,洗了大半个小时,确定身上一粒灰尘都没了才披着浴袍出来。
她头发又了一截,湿漉漉地挂在胸前,水珠从发梢滚落,没入浴袍。
这场春雨下得缠绵,雨水在窗玻璃蜿蜒流淌。
思绪下意识放空。
再回神时,目光不自觉瞥向床上的官皮箱。
她没点过香。
这沉香郁馥浓郁,敞一敞箱盖,香气便藏不住。
江瑟走过去打开箱盖,清浅的香气攀在空气里慢慢钻入鼻腔。
这一点浅淡的香气,前两日明觉得够了的。
可今天又觉不够。
香炉放在香饼底下,江瑟再床边站了好半晌才决定取出香匣和香炉。
香炉只有两掌宽,象耳双环,碧玉的质地,沉香往里一放,没一会儿便扬起润着水汽的澹澹轻烟。
香炉氤氲而出的香气绵暖馥,不半小时的功夫,整卧室都这香气。
搁置在香炉旁的手机在静寂中突兀响起。
江瑟看了眼,韩茵。
“瑟瑟,在干嘛呢?”韩茵的声音温柔,“我刚回北城,明天有空吗?过来桃青园这里陪韩姨吃顿饭吧,韩姨在北城待几天,之后便要启程去南观音山了。”
桃青园韩茵在北城郊外的一座小庄园,有马场和果岭,韩茵每次回北城都住在那儿。
江瑟思量几秒,还未开,便又听韩茵说:“明天只有我们两个人,阿砚说最近忙,没空陪我们去南观音山。韩姨要春节才会回北城,这么一算,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婉拒的话咽了回去。
江瑟伸手掐灭香炉,说:“那我明天中午过去陪您吃饭。”
雨下了一宿,起来时天却放了晴。
天色湛蓝,中午时,日头已然猛烈起来。
江瑟陪韩茵吃了顿素斋,饭后陪她在茶室里喝茶。
茶室的窗子正对果岭,青草郁郁,衬得四周春意盎然。
韩茵望着外头的青草地,笑道:“小时候我还带们来这里骑过马的,还记得吗?”
江瑟自然记得。
应当她八岁那年的夏天,那日来的人不少,管家带们去马厩里挑马时,还悄悄同们说,脾气最坏的那匹马陆怀砚的爱宠,叫Chestnut。
郭浅起了好奇心,拉着江瑟去看那匹坏脾气的黑色骏马。
那匹马却不似管家说的那样暴躁,两人靠过去时,它主动将头凑江瑟手掌,好脾气地蹭了一蹭。
韩茵恰巧在这时说起了Chestnut:“那阿砚养的第一匹马,这人看着冷淡,其实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比谁都情。Chestnut后来病了,祖父说要给换一匹康健些的,死活不让。”
江瑟静静喝着茶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