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U盘陆怀砚从前也得到过一个类似的。
他在桐城的茶馆同江瑟里谈交易时,那姑娘便是陆进勤的录音刻在了一个银色的U盘里递给了他。
她用了同一款U盘又U盘放到了玉扳指里,说明这个U盘是给他的。
陆怀砚拾U盘,半垂的眼睫被灯光照出一片阴翳。
这U盘一定是她假设自己回不来时留给他的东西。
如今她已经平安归来,这U盘里的东西,他不看也无妨。
陆怀砚从来是果决的人。
既然已经决定这件事翻篇,他便不再回头去看。
U盘放回原处,他捻灭台灯,提步往客厅走,后便抬沙发旁的唱片机朝玄关走去。
到了玄关,他本该换鞋开门离开的。可不知为何,脚跟生了根似的,迟迟挪不动步。
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漫入。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月色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影一动,唱片机放在玄关柜,折返回了江瑟的卧室。
前他住在这里时,专门留了台电脑办公。
就在她桌里同她的电脑挨。
陆怀砚没开灯,拿过U盘便开电脑U盘从接口插入。
U盘里放了十多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的时间最久远,是她过完成年礼后的第个月。
陆怀砚鼠标箭头移上去,轻轻一击,视频便弹了出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静寂的卧室里响——
“岑瑟,对不,把你抛下了两年。”
屏幕里,少女静静望陆怀砚:“以为只要忘了那时候的你,这件事就可以过去。以为只要不回头看你,就能好。以为已经找到了叫忘记你忘记那件事的药,可错了。”
“错了,岑瑟,能治好的药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知道你还困在那里,只有把你带回来,才能真正治好。”少女说到这便微微抿了下唇,“想同你说——”
空气静了片刻。
几秒的停顿后,她继续说:“你没做错任何事。”
“选择那一日去油画院你没做错,从油画院后门离开你没做错,遇上那些人也从来不是你的错。他们撕你衣服灌你喝药,你颤抖流泪惧怕更不是你的错。”
“很抱歉曾经跟他们一质疑你。”
“不该责备你不够坚强,不该责备你不够强大,也不该责备你至死坚信有第四个人。”
“很抱歉来晚了,岑瑟,不再逃避。知道你很痛苦很绝望,也知道你很疼,请你等。”泪水从十八岁的江瑟眼里慢慢滚落,划过她唇角的笑靥,“已经买下了囚禁你的地方,变得足够强大,亲自把你从那里带回来。”
视频的最后一帧停留在这一幕。
少女流泪含笑的脸就这静静映在陆怀砚的瞳孔里。
他隔五年的时空看见了十八岁的江瑟在哭。
陆怀砚忽然想了那一夜。
想了静静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想了抱她时,她在怀里轻轻颤抖的近乎虚脱的身以及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攥住他衣襟的带血的手指。
虚空中仿佛有一颗子弹狠狠射入心脏。
某个瞬间,男人用力闭上了眼。
半晌,他豁然睁眼,像溺水的人般猛吸了一口气,锁骨与喉骨的接驳处现出一个很深的凹槽。
食指在触摸屏停顿良久,方缓缓滑动,点开下一个视频。
一个视频结束,又是一阵久的停顿。
十多个视频,每个视频很短,最不过分钟,最短的只有不到一分钟。
视频里的女孩再没哭过。
倒数第个视频录制于她来北城的前一日,视频里她同十六岁的岑瑟说她已经找到了第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