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瑟没吃醋也没在查他的情史,她静静看着他:“陆怀砚,你在英国的这七年是不
是满心都在
想着要怎么夺走陆进宗的一切?”
这个问题问出来时,
不必他回答她都知道答案。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他
五年一样,满腹心思都在复仇上,丝毫没有
半点闲情逸致也没
有半点时间去享受生活。
恋爱这样的更是不去考虑。
唯一不同的是,她走到最后的那一截路有他陪着,而他的那一条路,是他自一个人走完的。
陆怀砚轻描淡写:“那时的确是只想着怎么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回去抢走陆进宗作为陆氏继承人的资格。”
他说到这便停顿了下,屈起的食指指骨刮了一下她鼻尖,“所以江瑟小姐请放心,你是我唯一的情史。你说的那位公爵孙女已经结了婚当了妈妈,至于和我表白过的意大利同学也回了意大利找到他的真爱。”
江瑟轻轻“嗯”一声:“陆怀砚,你说如果韩姨没有自杀我没有被绑架的,我们怎么样?”
江瑟很不喜欢假设过去,总觉那是毫无意义的。
此时此刻,就这么问出口了。
假如韩茵没有自杀,他不年岁小小便被送出国。
假如她没有被绑架,她不与他有那样的交集。
他们还相爱吗?又或许,只成为熟悉的陌生人,在她身世大白离开北城后,再无交集。
陆怀砚认真思索了好半晌。
“我不知你如何。但对我来说,即便母亲没有自杀,只陆进宗背叛了这个家庭,我依旧拼尽一切夺走他手里的一切。”天性如此,他无容忍至亲的背叛,“或许手段没那么激进,但在正式被祖父认定为陆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前,我不允许自心有旁骛。”
他依旧错过她十八岁前的她。
如果岑礼再次他搅黄她与傅隽的联姻,他也依旧拒绝。
只是,他很确信,有一日他真正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他再度爱上她。
“但我依旧爱上你,江瑟。”陆怀砚微微一笑,“那时你或许已经同傅隽定了婚,甚至是结了婚。我尽所有手段,抢走傅隽的位置。”
他从来如此,骨里就是个霸的人,想的东从不眼睁睁地任由人夺走。
从穹顶坠落的雪花不断切割着昏黄的灯光。
男人含笑的眉眼被光照亮。
那样确信的语气,那样笃定的目光,被夜色与雪光晕染成一种样的温柔。
江瑟望着他:“我不嫁给傅隽,假如我不曾被绑架,十八岁那年我从一开始就不答应同傅隽联姻。只是,我未必那么快就爱上你。”
他们从来不曾言爱。
然而这个寂静的圣诞夜,在这么个偏僻的长街尽头,他们通过一个假设过往的问题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
陆怀砚低笑,将手里已经吃空的纸盒丢入垃圾桶,回身将她一把拽入怀里,在她唇上狠亲一口,说:“知,就没见过比你更难追的姑娘。”
不把心清清楚楚剖给她看,不坚定不移地选择她,不给她最忠诚的爱,她都不接受他。
他大衣敞着,将她一整个人圈在自的气息里。
江瑟双手环绕在他腰间,仰着脸与他接吻。
大雪簌簌落,霓虹如水。
他们像所有热恋的情侣在异国他乡的路灯下相拥而吻。
一个热烈的吻结束,陆怀砚拍走粘在她围巾上的雪花,说:“想去泰晤士河边走走,还是回公寓?”
江瑟走了一下午,实在不想走了。
“回公寓。”
陆怀砚在温莎郡这里的公寓就挨着泰晤士河,与对的伊顿公学隔岸相望。
公寓同他在牛津街的住所一样,都在顶层。
他从来都喜欢站在最高处俯瞰。
大雪纷飞的落雪夜,银装素裹的世界,泰晤士河就蜿蜒在脚下。
木地板有加热层,江瑟赤脚站在落地窗前,直到陆怀砚端着两个白色餐盘绕过流理台走向她,才转身问他:“煎好了?”
陆怀砚把餐盘放上窗边的餐桌,“嗯,过来吃,我去跟你倒杯酒。”
没一儿,他便端着两杯威士忌回来,在她桌前放下一杯,像个尽心尽责的侍应生,笑说:“whiskyontherocks。”
旁人吃牛扒都爱配红酒。
唯独她爱喝烈酒,尤其爱喝威士忌。
江瑟端起酒杯朝吧台看了眼,说:“你那时还在读高中,就开始喝酒了?”
陆怀砚:“吧台是读大学时改建的,我同关绍廷当年在Eton住的宿舍楼时不时办聚,我偶尔过来参加,夜里就在这里过夜。有几个同学的家族是陆氏在欧洲的合作对象,和我的关系还不错。”
他几乎是有问必答,将他的过去一点一点袒露在她前。
两份牛扒都是七成熟的雪花牛肉,江瑟尝了一口便忍不住抬起眼看着陆怀砚。
陆怀砚接住她目光,问她:“太熟了,还是太好吃了?”
江瑟不吝赞美:“太好吃了。”
是真的好吃。
比米其林餐馆里的牛扒都好吃。
陆怀砚抿一口酒,看着江瑟笑:“难得我们嘴挑的大小姐夸人。”
江瑟也笑:“我多给你一小费么?”
前吃了炸鱼和炸薯角,这份牛扒再美味江瑟也只吃得下一半,剩下的都交给了陆怀砚,酒杯里的威士忌倒是都喝完了。
这边公寓也有一部老式的影碟机。
江瑟在陆怀砚收拾餐桌的当口蹲在影碟机前找影片,陆怀砚的手机便是在这震动了几声。
是几条来自关绍廷的信息。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视频。
江瑟看了眼便放下了手里刚挑好的影片,拿起陆怀砚的手机坐沙发上他。
陆怀砚把餐盘放入洗碗机,给她泡了杯红茶才慢悠悠走过去。
“关绍廷给你发了几条信息。”江瑟举了举手里的手机。
陆怀砚垂眸瞥她:“他找到那个视频了?”
“最后一条信息的确是一个视频。”
陆怀砚把红茶放茶几上,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就这么想看我笑么江瑟?”
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倾身拇指的指纹解了锁,语带宠溺,“看吧。”
江瑟点开视频,入耳是一阵熟悉的爵士音乐,是FrankSinatra的《Flymetothemoon》。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歌了,现在听着依旧动听。
视频里两个穿着燕尾服的少年正在踩着节奏跳slowlindy,动作虽然同专业的舞者无比,但跳得其实还不赖,有种放荡不羁的优雅。
手机里一传出那阵爵士乐,陆怀砚额角便是一跳,好似又回到年少时和关绍廷一起练舞步的日。
虽然只练了几日,但实在称不上是多愉快。
不过……
目光掠过江瑟弯起的唇角,男人散漫靠上椅背,半垂着眼皮看她,唇角跟着往上一扬。
她喜欢就好。
一个视频反复看了三遍,陆怀砚到最后实在没忍住伸手掐她脸颊,“就这么好笑?嘴角都完成月亮了。”
江瑟退出视频,公允地评价一句:“跳得不错。”
顿了顿,又补一句:“就是没想到你的舞伴是关绍廷。”
“不然还能是谁?学校里都是男孩儿。”陆怀砚好笑,“我跳过这么一回便不再跳了,绍廷倒是喜欢上了摇摆舞,后来还去学了探戈,他与他未婚妻结婚时估计跳一舞。”
这叫江瑟想起早晨他在浴室提过的。
关于十八岁成人礼,她没和他跳第一支社交舞的遗憾。
江瑟又拣起放下的手机找当年她与傅隽跳舞的钢琴曲,“陆怀砚,你来邀请我跳舞吧。”
陆怀砚看眼屏幕上的钢琴曲,笑一笑便脱下脚上的鞋,起身朝她伸出手,“和我跳第一支舞吗江瑟?”
江瑟将手放入他掌心,同时摁下手机的播放键。
潺潺如水的钢琴曲从手机的听筒里流淌而出,江瑟搂住陆怀砚的脖颈,赤脚踩上他脚背,跟着音乐的节点十随意地跳着。
陆怀砚搂着江瑟的腰肢,鼻尖埋入她鬓发,带着她慢慢在客厅里旋转。
与这一支她格外钟爱的曲相关的记忆纷沓而至。
——她穿着一袭奢贵的黑色礼裙从旋转梯缓缓走下。
——他们坐在钢琴前两手联弹,他是她的左手,她是他的右手。
日后再听这一首曲,他首先想起的大概变成这一晚了。
“陆怀砚,”江瑟下颌抵上他肩膀,“我讨厌做饭,也讨厌做家务。”
陆怀砚低声应:“那就让人做或者我做。”
“我至多只在你生日时给你下碗长寿。”
“成。”
“我生气时你好好哄我,哄不好也不能不哄,一直哄到我消气。”江瑟说,“如果你生气了,我就只哄你一次,我从小就不哄人,我哄完你就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