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厌顺着他的话说:“那我走吧,去一个没人管我的地方。”
真不知道说什么胡话,周厌笑了声,倒是也顺着这话想了想,突然感觉脖颈有热泪划过,瞬间懵住,“你哭什么?”
宁裴不说话,闷在他肩头默默地哭,人生了病总归会脆弱。
校医室到了,周厌把宁裴放床上,蹲到他面前用手抹去他的眼泪,觉得好笑:“你当真了?”
宁裴不说话,校医见状问:“怎么了这是?难受得都哭了?”
“我逗他玩。”
太久没见宁裴哭过,确实好玩,也看得心乱,想让他别哭,周厌还没来得及哄,校医摸了摸宁裴额头说:“发烧了啊,人生病的时候可不能乱逗,一会儿把你话当真了。”
周厌笑着胡乱说:“我让他和我私奔。”
宁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校医开玩笑:“完蛋,当真了,入梦了,你乐意吗?”
“他肯定乐意。”周厌想都不用想,他去哪里,宁裴肯定会跟着,到时候他和宁裴谈恋爱,住一起,睡一起,吃穿都一起,现在还不行,他们年纪还小。
“这么理所应当?”校医给宁裴量体温,给他用药,期间,宁裴一句话没有说,他像是陷入了昏沉中,但又没有,意识比来的路上还要清醒。
周厌说的对,周厌要和他私奔,他肯定乐意,随便去哪儿都好。
他没什么爱好,每天都在学习,看同龄人看不懂的文章,写同龄人看不懂的论文,然后和周厌吃饭,帮周厌出卷子,看周厌写作业,等周厌放学,等周厌上学,和周厌视频,管着周厌,不让他逃课不让他打架不让他打游戏……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
可周厌并不是要和他私奔。
“那当然。”周厌语气散漫,以为宁裴睡着了,又瞎扯:“不过要是少管我就好,老逼我学习,累。”
“那不是为你好。”
这句话瞬间让周厌想起了江铃,也是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周厌脸上笑意瞬间褪去,冷笑一声:“全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着顺他们心的事。”
“怨气挺大啊,好了,你在这看着他,别让他动了针。”校医不再和他胡扯,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自己去外面摸鱼看报。
宁裴烧得发热的手被握进更热的掌心,然后顺着点滴流进血管,温度逐渐凉下来,也凉进心底。
药效再起,昏睡的时候,他听见周厌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也许是在做梦,他的手被放掉,他在睡梦中呆呆站着,一声不吭,又变成了幼时那个别人口中的“傻子”。
周厌站校门口,用十足的防备心态看着周仁:“你来干什么?”从上次吵架过后,他就不愿意再见周仁,这么多年心中父亲伟岸的形象隐隐坍塌。
周仁依然文质彬彬,笑着:“带你出去转转。”
“你觉得我会跟你去?”周厌大抵能猜到周仁什么心思,无非就是想再劝他跟着他离开,但他怎么会上当。
周仁说:“你别那么有敌意,我毕竟是你爸爸。”
“而且这么多年你看过你妈妈工作的公司吗?我带你去看看。”
“你有病?”
周厌甩开他的手,周仁不恼,只问他:“其实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带你走,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前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一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周厌转身就要走,周仁说:“但是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妈为什么总是那么晚回家吗?”
周厌脚步顿住,“你什么意思?”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铃总是很忙,很晚回家,周厌早就习惯,也会在和江铃吵架的时候借此发挥。
实质上,这么多年,江铃和他相处、管他的时间,还不如宁裴多。
周仁笑着说:“我带你去看看。”
周厌确实没来过江铃公司,他知道江铃创业,有自己的公司,但他对那个不感兴趣,路上,周仁说:“你妈妈开公司的钱确实是我给她的,亏欠你们的,我只能用钱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