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笑南没有回答,良久,素白纤长的手指往后翻动词典,指着一个单词念:“culpabilité。”

这个单词发音要长一点,因为没有小舌音反而更好读。

何嘉许乖乖念了一遍,盛笑南说:“内疚,罪恶感,罪行。这个单词的意思。”

何嘉许想到去世的父亲,眼睛马上就湿了。

如果那天早上他没有贪睡赖床,而是和爸爸一起出门,碰上紧急情况时或许可以提个醒,帮上忙,至少、至少不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见到闭着眼睛苍白躺着的爸爸。

他心里是很愧疚自责的,独处时会一直沉浸在这种悲痛与后悔中,只是母亲工作繁忙,他性格内敛,从未跟别人说过。

梦境忽然一变,还是在书房里,像是已经到了晚上,开着灯,但周遭环境还是很暗。

老师把他抱在腿上轻声哄着,他的后背抵着桌边,觉得狭窄逼仄,还有一阵阵的难过和委屈。

不像母亲要他坚强,要他带着对父亲的怀念好好生活下去。

盛笑南不教他奥数,不纠正他的中式英语发音,不劝他当乖小孩,她冷冷淡淡,神秘感十足,是个混不吝的豪门作派,法语词典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来的,翻到哪一页就讲哪个单词,兴致来了教他语法,心情不好就让他自己写作业看电视。

但何嘉许还是很喜欢她,因为她会告诉何嘉许自己旅游时看到的风景,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被某件事或某个人困在原地,驻足不前,是很无能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