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尸体腐烂之后的味道非常难闻,而且大概是最近一直有点小雨,土地湿润,尸体腐烂的程度很高,小小一只在灌木丛里并没有被及时发现,陆森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爪子有些不好受。
“是被其他动物咬死的吗?”陆森问道。
“看不出来,但应该不是。”穆赫顿了顿道:“可能是同胞兄弟之间互相撕咬的。”
当食物太少的时候,老虎幼崽之间会相互夺食,甚至杀死对方,但知道这件事情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陆森对于爪子上沾着小老虎的腐肉有些难以接受,他垂头看着自己的爪子许久,问道,“我想洗洗爪子。”
“跟我过来。”穆赫并不觉得吃惊,它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偶尔抬起头嗅了嗅,然后继续带着陆森前行,它对这一片非常熟悉了,就连这附近的小溪水都记得清清楚楚,陆森将爪子放在了溪水里冲洗了好一会儿,而后还觉得不太放心,干脆四只爪子都站在了水里。
“这里有小老虎在,证明至少曾经有母老虎带着幼崽路过这里,它们可能现在还在这附近。”穆赫继续道:“带着幼崽的母虎是很难招惹的,为了保护幼崽,它们会拼命战斗。”
“为什么觉得是老虎兄弟之间互相厮杀,而不是遇到了别的肉食动物?”陆森问道。
“如果是别的动物杀死了幼崽,它们很有可能将幼崽吃掉,而且大型动物杀死幼崽,不需要制造出这么伤口,太麻烦了,一口就行了。”穆赫说这些话的事情,神情十分平静,这些事情它早就看惯了,无论是什么动物,甚至是同类,在它的眼里只有猎物和竞争者两个类别划分。
“唉。”陆森叹了口气,有种看到了自己悲惨未来的感觉。
现在的它,论战力实际上和幼崽也并没有太大区别,在这片森林里生存率太低了,想想之前还打算自己找一片没老虎要的山头,自己过着养老的生活,这简直就是在做梦了。
迫切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的愿望从他的内心生根发芽,陆森抬起爪子嗅了嗅,确定闻不到之前那股味道了,这才上了岸。
“走吧。”陆森爬上岸之后,他趴在地上嗅了嗅味道,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歪了歪脑袋:“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嗅到了别的老虎的味道。”
这种感觉很奇怪,陆森无法去形容,但是本能地能从残留的气味中判断出这是同类的气味,而且还是陌生的同类。
“如果没猜错,就是那头小老虎崽子的母亲。”穆赫的嗅觉比陆森更为灵敏,既然陆森都发现了,它自然刚到溪水边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声线略显低沉道:“气味已经很淡,应该离开有段时间了。”
似乎是为了佐证穆赫的话,它们正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在草丛里的爪印,陆森并没有直接走过去,反倒对着这一排爪印看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道:“母虎应该是受伤了。”
“进步挺大,能闻到血味了。”这血味很淡,就算是穆赫也是趁着陆森在洗爪子的时候,趴在草丛旁边嗅到的,本以为陆森会忽略过去,没想到他也闻到了。
陆森摇晃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道:“我没闻到血味,我是看出来的。”
“嗯?”穆赫的尾巴轻轻卷起,它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显然是对陆森的话有些感兴趣了。
“我看到它的爪印,深浅不一,如果是一两个可能是落脚点不一样,力度不同,但是这一整排都是这样,而且是有规律的。”陆森抬起爪子,试探了一下较深的地方,又试了试浅的地方,他自己的爪印比这头母虎留下来的爪印要大一些,这几天他自己的爪子受了伤,走起路来一深一浅,所以看到爪印的时候下意识就会留意一下,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一点东西。
穆赫生存靠天赋,陆森生存纯属靠观察细节。
陆森这种判断方法对于穆赫而言有些新奇,它有些好奇地凑过去也看了眼,正如陆森所说的那样,爪印深深浅浅,看得出来是受过伤的。
幸好这爪印在灌木丛里,最近也没什么大型动物经过,不然也看不清了。
穆赫它们并不准备在这里待太久,不然按照这个速度,它何止半年……一年都没法巡视完自己的领地了。
正当它们转身离开的时候,在溪水后面的岩石缝隙里,一双眼睛正看向这边,它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但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小爪子紧紧抱着地上的岩石不敢动弹。
溪水隔绝了它的一部分气息,主要是母虎的踪迹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这头小老虎的存在感反而薄弱了很多,至少陆森是真的没有发现到它。
谁也不知道当它看到陆森在溪水里洗爪子,离自己非常近的时候,这头小老虎几乎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但它一点都不敢动,它很清楚,一旦被成年公虎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它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然而带着陆森朝林子深处走去的穆赫,稍稍回头看了眼岩石缝隙处,它眸光十分平静,但穆赫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陆森走了。
公虎遇到领地里的其他老虎的虎崽子,杀死对方是动物的天性,但……穆赫可没忘记还有一只母虎没找到,它也没忘记自己还带着一头战五渣的失忆虎。
这要是打起来,它还得先把陆森和虎崽子放在一起才行。
小老虎在穆赫它们离开了之后,在原地等了许久,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岩石缝隙里伸出了脑袋,它畏惧地伸出爪子,缓缓挪动身体,试图逃向其他的地方,却不防被老虎直接从身后咬住脖颈叼了起来。
它受了惊吓,四肢乱挥,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学着自己的父母发出了稚嫩的虎吼声,试图吓退对方,然而一转头却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倒刺的舌头舔在了脸上,小老虎这才安心了下来。
它的母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