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的下一秒,诸伏景光迅速站起身,忍着身上的虚弱和疼痛快步靠近房门,微眯起眼睛,透过猫眼去观察调酒师的行迹。

但是猫眼内的视角终究是有限的,很快他的视线中就失去了调酒师的身影。

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诸伏景光退后两步,盯着那扇关得严丝合缝的门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走进厨房,透过水池前的那片玻璃,他隐约能看到正暗流涌动的黑色人影。

有人在隐秘却光明正大地监视这栋房子,房主人对此心知肚明却又满不在乎。

诸伏景光平静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水池中没来得及洗的碗筷,挽起袖子清洗起来。

纵使疑点重重,但无论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是已经确定的——在这种未知因素过多的局面下,与其继续硬碰硬,不如与调酒师虚以委蛇一番,说不定能够探查出一直以来隐藏在这个人背后的秘密。

在有足够的把握回到警方之前,暂且蛰伏,也未必不是上策之选。

那条路已经记不清走过多少次,神津真司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那家藏在偏隅之处的人气并不高的酒吧。

位置偏僻和人气低迷等等负面因素对这家酒吧的正常营业没有带来任何影响,毕竟这家酒吧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却相当专一,而且店里很少会出现新面孔,更多时候是某位熟客自某天起就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比如最近的苏格兰威士忌。

想到家里的那个病患,神津真司脸上不由露出些无奈。

时间还早,酒吧里也没有客人,只有几个侍应生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在这家酒吧的范围内,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勇气找他搭话的,所以当初的苏格兰威士忌足以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毕竟也没有更多的人可以让他留下印象了。

神津真司对自己被敬而远之了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他熟练地用发圈把略长的头发绑起来,不然一会儿可能会阻挡他的视线,那会妨碍到他的工作。

神津真司承认在调酒师行列里他并不能拔得头筹,但是他自信在服务态度上自己绝对无懈可击——他入职以后这家酒吧发生暴乱闹事的概率直线降低就是最好的证明。

神津真司在吧台后面无所事事地擦拭着高脚杯,现在还没到客人们聚集的时间,客人们开始扎堆前来后也不见得会有谁主动找他点单,不过也没哪个打工人会嫌弃自己太过清闲。

不远处的那几个侍应生突然噤声,随着清脆的脚步声的靠近,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径直在吧台前落座。

“琴酒?”神津真司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点意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凑过去打了声招呼:“来的可真够早啊。”

有着一头罕见的银色长发的男人瞥了吧台后站着的那人一眼,他的嗓音独特低沉,造成这种压迫感极强的声线除了基因使然,或许还有与无数次身陷硝烟以及习惯抽烟有关,琴酒不冷不热道:“有问题?”

“没有,当然没有。”神津真司用脚随意勾了把椅子过来,动作流畅地坐下,拄着下巴调侃道:“顾客就是上帝,只要在营业时间内,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怎么敢不欢迎你?”

琴酒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似乎是在嘲弄。

神津真司也不在意,跟着笑起来,琴酒的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十分有自觉地将那些不太合时宜的反应忽略,慢半拍地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于是微笑道:“今天要喝点儿什么?”

“不必。”

一小缕没扎牢固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了下来,神津真司歪了歪头,表情中带着点震惊,似乎是在说:你来酒吧不喝酒,那你来做什么?

见琴酒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神津真司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你是上帝,随你。”

左右这个时间也没其他的客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和琴酒闲聊一会儿,在这家酒吧的范围内能跟他随意聊天的人可屈指可数,于是他随意挑起了个话题:“伏特加呢?怎么没看到他?”

琴酒言简意赅:“负伤。”

“太不幸了,帮我向他问好,祝他早日康复。”神津真司叹了口气:“怪不得,不然平常哪里有你,哪里就一定会有伏特加的。”

琴酒的表情似乎有所凝固,神津真司怀疑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是琴酒平常也总是冷着一张脸,于是他没什么心理压力地再次切换话题。

“对了,你还记得你有一次扔给我一管特效药吗?”凉飕飕的视线扎在脸上,神津真司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的确很好用,我想买一些,有什么渠道可以拿到这种药吗?”